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聚义厅内,灯火通明,却透着一股与往日庆功宴不同的微妙气氛。一位身着江南锦缎、头戴方巾、年约三旬的文士,在戴宗和石秀的引导下,步入大厅。他面容清癯,眼神中带着几分江南水乡的灵秀,更有几分属于一方大势力使者的矜持与审视。此人便是江南明教,“圣公”方腊座下谋士,使者沙力鳌。
“江南草莽之士沙力鳌,奉我主圣公皇帝之命,特来拜会梁山泊王伦寨主!”沙力鳌拱手行礼,言语虽客气,但那“圣公皇帝”的自称,已隐隐透出其势力与梁山的本质不同——他们已公然立国称帝。
王伦端坐主位,面带和煦笑容,起身虚扶:“沙先生远道而来,一路辛苦!贵使光临,使我水泊生辉。方圣公雄踞江南,威震东南,王某虽处北地,亦久仰大名,如雷贯耳啊!快请上座!”他态度热情,却并未对那“皇帝”称谓做出任何反应,只是以“圣公”相称。
双方寒暄客套一番,王伦便吩咐朱贵安排沙力鳌及其随从到精心准备的客舍休息,言道接风宴席设在晚间,请使者先消除旅途劳顿。
送走沙力鳌,聚义厅内只剩下王伦与核心几位头领,以及刚刚返回的戴宗、石秀。
“二位兄弟,此番远行,辛苦了!”王伦看向风尘仆仆的戴宗和石秀,目光中带着赞许,“且将外界情形,详细道来。”
石秀率先开口,声音沉稳:“哥哥,我与戴宗兄弟此番北上南下,所见所闻,可概括为三强并立,情势各异。”
他屈指数来:“其一,河北田虎。此人崛起最早,声势不小,占据数州之地,自称晋王。然其内部派系纷杂,治理混乱,劫掠多于建设,实力在三者中实为最弱。田虎对与我梁山结交意愿最为强烈,多次表达欲购买我军械,尤其是强弓硬弩与甲胄。只是……河北与我梁山相隔甚远,中间又有朝廷州县及诸多势力阻隔,陆路运输风险极大,难成规模。”
戴宗接口道,语速较快:“其二,淮西王庆。此人占据淮西之地,兵力不俗,自称楚王。观其动向,似乎尚能自保,但与朝廷大军交锋,亦感吃力。我们探得,朝廷已派出密使,正在与王庆接触,许以高官厚禄,行招安之策。王庆似乎颇为心动,正在权衡利弊,摇摆不定。此人,恐非坚定抗宋之辈。”
最后,石秀深吸一口气,说到了重点:“其三,便是这江南方腊。其实力最为雄厚!已正式建制称帝,国号‘永乐’,置三省六部,设官分职,占据两浙、江东大片富庶之地,兵多将广,钱粮充足。也正因如此,朝廷视其为心腹大患,据可靠消息,童贯已奉命,正在抽调防御西夏的西北边军精锐,准备大举南下征讨。方腊地盘虽大,但四面受敌,防线漫长,压力极大。其军中虽不乏勇悍之士,然装备,尤其是制式军械、大型守城器械乃至战船,与朝廷官军相比仍有差距。因此,他们对军械物资的需求,远胜田虎、王庆!而且,最关键的是……”
戴宗眼中精光一闪,补充道:“从我们梁山泊出发,经运河入淮,再转道南下,可利用漕运水系,直通太湖,进入方腊的核心控制区!这条水路,虽有关卡,但远比通往河北的陆路通畅、隐蔽!此次沙力鳌前来,明为结交,实则首要目的,便是采购军械,尤其是凌振兄弟所制的火炮、炸药,以及孟康船厂打造的战船图纸或成品!”
王伦静静地听着,手指无意识地轻敲座椅扶手,脑中飞速分析着这些宝贵的情报。天下这盘棋,脉络愈发清晰。田虎,可作为牵制北方的棋子,但合作受限;王庆,首鼠两端,不足为恃,甚至可能被朝廷招安,反过来成为敌人;唯有方腊,实力最强,抗宋意志(至少目前看)最坚定,且存在巨大的军械需求,更有水路可通,具备深度合作的基础。
“二位兄弟立下大功了!”王伦由衷赞道,“此行之艰险,所获之重要,于我梁山把握天下大势,至关重要!当记大功!”戴宗、石秀连忙谦逊。
傍晚,聚义厅再次摆开宴席,款待江南使者沙力鳌。王伦此番安排的排场,比之接待绿林同道更为精致,却又刻意收敛了梁山的武力炫耀。席间,王伦姿态放得很低,言语之间,对方腊的“丰功伟业”极尽恭维,对沙力鳌的“见识才干”更是频频举杯称赞。
“方圣公起于微末,而能席卷东南,开基立业,此真命之主也!王某僻处水泊,虽有些许兄弟追随,不过是为求自保,苟全性命而已,岂敢与圣公争辉?”王伦面带“诚挚”的钦佩,叹息道,“每每思之,恨不能早投江南,附圣公之骥尾,共襄盛举!”
沙力鳌见王伦如此“识趣”,心中大为受用。他本就带着试探和招揽的任务而来,见王伦这般态度,自觉把握大了几分。几杯烈酒下肚,话语也放开了许多,他捋着微须,笑道:“王寨主过谦了!梁山兵精粮足,屡败官军,威震山东,圣公在江南亦常有耳闻,常言‘北地豪杰,当以王伦为首’。如今赵宋无道,天下鼎沸,正是英雄并起之时。圣公承天景命,已正帝号于金陵,王寨主雄踞山东,何不顺势而为,在此梁山,也称王建制?届时与圣公南北呼应,共伐无道,岂不美哉?若王寨主有此意,沙某愿代为禀明圣公,必得册封,名正言顺!”
此言一出,侍立在王伦身后的林冲、鲁智深等人眉头微蹙,但见王伦神色不变,便也按捺不动。
王伦脸上适时的露出“激动”与“向往”之色,举杯的手似乎都有些微微颤抖:“沙先生此言,真如拨云见日,令王某茅塞顿开!称王……南北呼应……此乃王某梦寐以求而不敢言之事!若能得圣公认可,王某……王某感激不尽!”他一副被说中心事,又有些惶恐不知所措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