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芦苇荡的夜比别处黑得沉,风裹着水汽往骨缝里钻。苏辞攥着那串桑木珠子走在最前,珠子烫得像揣了块小炭,每走三步就亮一下,红光在苇秆间跳,像只引路的萤火虫。
“这珠子不对劲。”安寻举着松明火把,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,“刚才在石屋明明是凉的,怎么一进苇荡就发烫?”
赵兰弯腰拨开挡路的苇叶,指尖被叶刃割出细血珠:“你看地面。”
火把往下照,才发现苇根间的泥地里,嵌着无数细小的铜片,像撒了满地碎镜子。桑木珠子的红光落在铜片上,竟折射出串连贯的光斑,在前方织出条淡红的光带,尽头隐在苇荡深处,像被浓雾吞了的星。
阿禾突然抓住苏辞的手腕,声音发紧:“我听见水声了,不是沼泽的浪,是……是桨声。”
风里果然混进“吱呀”的响动,很轻,像旧木船划过水面,却辨不清来自哪个方向。苏辞把珠子攥得更紧,红光突然变亮,在身前映出片模糊的影子——是艘半沉的木船,船帮破了个大洞,桅杆歪着,像根断了的骨头。
“那是李大叔当年撑的船!”赵兰突然喊道,“我爹说过,船尾刻着个‘禾’字!”
火把凑过去,果然在朽烂的船尾找到个浅浅的刻字,只是被水泡得发涨,笔画圆滚滚的,像阿禾小时候写的字。船仓里积着半舱黑泥,泥里埋着件东西,露着截木柄,看着像把锈柴刀。
苏辞伸手去拔,指尖刚碰到木柄,整艘船突然剧烈摇晃,泥里冒起串串气泡,竟浮出个麻布包,外面缠着的草绳一触就断,滚出十几枚铜钱,还有块巴掌大的青铜镜,镜面蒙着层绿锈,照不出人影,只映出片晃动的苇叶。
“这镜子……”安寻用衣角擦了擦镜面,突然低呼,“背面有字!”
镜背刻着朵半开的桑花,花心里藏着行小字:“三更水涨,随流去。”
话音刚落,苇荡深处传来“轰隆”声,像有堤坝塌了,脚下的泥地开始发颤,积水顺着苇根往上涨,很快漫过脚踝,带着股铁锈味。桑木珠子的红光突然转急,在水面上扫出道箭头,直指苇荡中心的那片浓雾。
“水要淹过来了!”阿禾拽着苏辞往箭头方向跑,火把在风里歪歪扭扭,照见水面漂着无数碎木片,像是刚拆了座房子,“这些木头……是柳先生石屋的梁吧?我认得上面的刻痕!”
苏辞突然停步,指着水面漂浮的木片:“你看木头漂的方向,不是顺水流,是逆着往中心去!”
果然,那些碎木像被什么东西吸着,打着旋往浓雾里钻。桑木珠子烫得快要攥不住,苏辞突然想起镜背上的字,抬头看天——残月隐在云里,正是三更天的模样。
“是漩涡!”赵兰突然喊道,“中心有漩涡!”
浓雾被水流撕开道缝,里面果然旋着个漆黑的水洞,碎木片卷进去就没了影。而漩涡边缘漂着艘更小的木筏,筏上捆着个竹筐,筐口露出半截青布衫,衣角绣着的桑花在水里轻轻晃,和阿禾荷包上的图案分毫不差。
“是柳先生的筏子!”阿禾刚要跳下去,被苏辞死死拽住。
水面突然冒起串气泡,漩涡中心浮出个铜环,环上缠着根断绳,绳头系着块木牌,写着“桑花渡”三个字。桑木珠子的红光突然聚成束,照在木牌背面——那里画着个简易的筏子,筏底标着行小字:“抽掉第三根木楔,可避漩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