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七章 砚底纹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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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屋的门是虚掩的,推开门就闻到股淡淡的墨香。墙上挂着幅未完成的画,画的是全村人在桑林里劳作,角落里空着个位置,旁边写着“待阿禾补”。桌案上的砚台里,墨汁还没干,旁边压着张纸,上面写着:“官差已除,桑苗可种,我去寻当年藏的账册,三日后归。”

日期正是二十年前的今天。

“三日后归……”苏辞喃喃道,“他没回来,是不是遇到了别的事?”

赵兰突然指着画角落的树:“这棵桑树画得特别粗,不像真的……”伸手敲了敲墙面,果然是空的。拆开木板,里面藏着个铁盒,打开的瞬间,所有人都倒吸口凉气——里面是叠泛黄的账册,每本都记着官差私吞粮款的证据,最底下压着张字条,字迹潦草,像是急着写的:

“他们还有同伙,在追我。桑苗埋在石屋东三丈,用粟种做了记号。若我未归,告诉阿禾,桑花开时,就是回家时。”

阿禾突然蹲在地上哭起来:“桑花每年都开,我等了二十年……”

苏辞拍着她的背,目光落在铁盒底层——那里粘着片干枯的桑花瓣,花瓣边缘有个极小的牙印,像小时候换牙时咬的。她突然想起阿禾说过,柳先生总爱拿桑花瓣逗她,被她咬过好几次。

这时,石屋梁上突然掉下来个东西,正好落在苏辞手里——是片桑皮纸,用红绳系着,上面画着个简易的罗盘,指针指着沼泽中心的方向,旁边写着:“归处即藏处。”

沼泽中心的水面突然泛起气泡,安寻划船过去捞起个防水的木盒,打开一看,里面是串桑木珠子,每颗珠子上都刻着个字,拼起来是“我守桑林,桑林守你”。

苏辞把珠子串在钥匙上,刚要说话,就听见阿禾喊:“石屋后面!有新翻的土!”

挖开一看,是个大陶缸,里面满是桑苗,根须上还缠着粟种,像串小小的灯笼。陶缸底下压着最后张字条,字迹已经模糊,只能看清:“桑苗活,我就……”

最后几个字被水泡得没了影,只剩个淡淡的墨痕,像个没写完的“归”字。

苏辞看着那缸桑苗,突然明白柳先生的意思——他没说自己能不能回来,只说桑苗活了,就是他在陪着大家。

赵兰突然指着水面:“看!桑苗放进水里就扎根了!”

果然,刚把桑苗放进沼泽,根须就迅速往下扎,叶片很快舒展开,在水面铺成片小小的绿。阿禾摘下片叶子,发现背面有个极小的“禾”字,正是她小时候刻上去的。

苏辞握紧那串桑木珠子,钥匙上的青铜凉意顺着指尖漫上来,突然想起砚台里那句“桑柴烧砚,可显前尘”——原来前尘里藏着的,从来不是恨,是没说出口的牵挂。

水面的桑苗还在蔓延,像片绿色的路,往村子的方向铺过去。苏辞抬头看天,月亮正好钻出云层,照亮沼泽对岸的芦苇荡,那里隐约有个身影在挥手,青布衫的衣角在风里飘,像极了雾里那个奔跑的青年。

她突然笑了笑,对着空气轻声说:“知道了,你一直都在啊。”

桑木珠子突然发烫,在掌心烙出个浅浅的印子,像个完整的“归”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