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碾房的木轮还在吱呀转动,把地上的墨痕碾成断断续续的线。苏辞捡起砚台碎片,指尖被锋利的瓷边划破,血珠滴在墨渍里,晕开一朵小小的红。她抬头时,安寻已经不见了,只有他丢下的柴捆斜靠在碾房门口,柴枝间卡着片新鲜的槐叶,叶梗上的银线断了半截,像被硬生生扯断的。
阿禾的尖叫还在竹林里回荡,越来越远,最后被风吹散在雾里。苏辞攥着那片带血的槐叶,转身往祠堂走——供桌下的暗格还没来得及细看,刚才被阿禾的举动打断,此刻心里像压着块石头,沉甸甸的。
祠堂里的烛火不知何时灭了,只剩下香灰在香炉里堆成小小的山。苏辞摸出火柴点亮供桌上的油灯,昏黄的光立刻爬上梁顶,照出蛛网里那团黑布的真面目——是件灰布衫,后襟的破洞边缘沾着暗红的渍,像干涸的血。她搬来供桌下的长凳,踩上去够那布衫,指尖刚碰到布料,就听见身后传来“咔嗒”声,是供桌暗格自动弹开的声音。
暗格里不止有砚台,还有个巴掌大的木盒,锁是黄铜的,刻着缠枝纹。苏辞把木盒捧出来,发现锁孔里卡着根银线,正是槐叶上那种细如发丝的线。她试着把手里的半截银线穿进去,锁“啪”地弹开,里面铺着层暗红色的绒布,放着三样东西:半块玉佩、一张泛黄的药方,还有一叠写满字的草纸。
玉佩是暖白色的,断口处很新,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,上面刻着个“安”字,另一半不知去向。药方的字迹潦草,墨迹晕开了好几处,能辨认出“当归”“桃仁”等药材,落款日期是上个月初三——正是安寻娘去世的前一天。
最让苏辞心惊的是那叠草纸,上面的字歪歪扭扭,像是用烧焦的树枝写的,内容却断断续续指向一个可怕的事实:“药里加了……”“她喝了之后……”“安小子看见了……”“阿禾别声张……”纸的边缘有火烧的痕迹,最后几行被撕得残缺不全,只剩“井……孝衣……”几个字。
油灯的光突然晃了晃,苏辞抬头看见梁上的黑布衫动了动,像有人在上面拽了一把。她握紧半块玉佩,指尖冰凉——安寻娘的死因一直说是急病,可这药方和草纸上的字,显然藏着别的隐情。
这时,祠堂外传来脚步声,苏辞迅速把木盒藏进供桌暗格,刚盖好暗门,安寻就走了进来,手里拿着把柴刀,刀刃上沾着新鲜的泥土。“辞姐,你怎么还在这儿?阿禾找到了吗?”他的笑容有些僵硬,眼神躲闪着供桌的方向。
苏辞盯着他裤脚那片新鲜的槐叶:“刚在碾房看见阿禾跑向竹林深处了,你没遇见?”
“没……没有,”安寻把柴刀靠在供桌旁,“我刚去后山找柴,那边雾太大,就回来了。”他的喉结动了动,目光落在苏辞流血的指尖,“你手怎么了?”
“被砚台碎片划到了。”苏辞把手指往身后藏了藏,“刚才在碾房捡到个碎砚台,看着像是阿禾的。”
安寻的脸色白了白:“阿禾总喜欢捡些破烂玩意儿,别管她了。对了,娘的头七快到了,祠堂的香该换了,我去拿新的来。”他说着就要往外走,衣角却扫到了供桌边缘,暗格“咔嗒”一声又弹开了条缝。
苏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安寻却像没听见似的,脚步匆匆地出了祠堂。她赶紧合上暗格,刚转身,就看见梁上的黑布衫掉了下来,落在供桌上,后襟的破洞里露出半截银线,和她手里的正好对上。
布衫里裹着个小布包,苏辞解开一看,是半块玉佩,刻着“禾”字,刚好能和木盒里的“安”字玉佩拼成完整的一块。还有一张字条,是用毛笔写的,字迹娟秀:“阿禾,若我出事,把这半块玉佩交给安寻,让他别忘了当年的约定。”落款是安寻娘的名字。
油灯突然熄灭,祠堂里陷入一片漆黑。苏辞摸出火柴重新点亮,发现供桌旁多了个黑影——是阿禾,她不知何时回来的,手里举着把镰刀,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供桌暗格。
“你回来了。”苏辞尽量让声音平稳,“这玉佩……”
阿禾没说话,突然冲向暗格,苏辞伸手去拦,两人拉扯间,木盒从暗格掉出来,草纸散落一地。阿禾捡起一张,指着上面的字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声音,突然把镰刀往自己胳膊上划了一下,血滴在草纸上,晕开的形状竟和药方上的墨迹重合。
苏辞突然明白了什么——药方里加的不是药材,而是别的东西。安寻娘喝了之后出的事,安寻看见了全过程,阿禾知道真相却被威胁不准说,草纸上的“安小子看见了”指的就是安寻。而那口井里的孝衣,恐怕不只是件衣服那么简单。
就在这时,祠堂外传来柴刀拖地的声音,越来越近。苏辞看向门口,油灯的光把安寻的影子拉得很长,他手里的柴刀闪着冷光。阿禾突然把半块“禾”字玉佩塞进苏辞手里,推了她一把,自己举着镰刀冲向门口,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尖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