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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辞摸出铜片和铜钱,两物相碰,发出声清脆的响。她突然明白“晴”字的缺口不是磕碰——是记号。用铜片敲出的缺口,在特定的光线下,会连成个箭头。
“我上去看看。”
“疯丫头!”老向导扯住她,“雾里看不清落脚点,踩空了就是万丈深渊!”
苏辞没回头,指尖的铜片已经指明了方向。她把木片塞进兜里,野菊花瓣的粉末沾在掌心,带着股若有若无的香。裂缝里的朽木还在晃,像在招手,而那枚刻着“辞”字的铜钱,在她指间转出圈微弱的光,仿佛在说“往这走”。
攀爬比想象中更难。石缝里的泥土混合着苔衣,滑得像抹了油,好几次她的脚刚踩稳,石块就带着泥沙往下坠,砸在崖底发出沉闷的响。风裹着雾气灌进石缝,打在脸上又冷又湿,视线里只剩片白,只能凭指尖的触感辨认方向——哪里的岩石更坚硬,哪里的凹陷能卡住脚尖。
突然,指尖触到块平整的石面,上面没有苔衣,却有几道深刻的刻痕。她用指甲划了划,是个“安”字,比铜片上的更清晰,旁边还有个未写完的“辞”,最后一笔拖得很长,像条延伸的线。
线的尽头,果然有个狭窄的平台,仅容一人立足。苏辞趴在平台上,胸口剧烈起伏,雾气在她周围盘旋,突然,一道阳光刺破雾层,落在平台中央的石面上——那里摆着半本日记,纸页已经发黄发脆,封面上写着“修栈日志”。
她颤抖着手翻开,第一页就是张素描,画着座横跨深渊的栈道,栈道的铆钉处标着密密麻麻的小点,其中个点旁写着:“阿辞说,要在最高的铆钉上刻我们的名字。”
翻到最后一页,字迹变得潦草:“雨连下了六天,栈道东段开始松动,得赶在第七天晴天加固……阿辞,等栈道修完,就娶你过门……”后面的字被水洇了,只剩个模糊的“安”字,像滴没干的泪。
阳光突然被雾气吞没,平台开始震动,苏辞下意识地抓住身边的朽木,却听见“咔嚓”一声,朽木应声断裂。她低头看去,断裂处露出截新鲜的木茬——这根本不是当年的旧木,是新换的支撑!
有人来过,而且知道她会来。
雾气里传来脚步声,很轻,像踩在棉花上。苏辞猛地回头,看见个穿蓝布衫的身影站在雾里,右手虎口的疤痕在微光下格外显眼。他手里举着半块铜片,与她手里的刚好拼成完整的“安”字。
“我爹的日记,”他的声音带着雾的湿意,“他说,‘安’是他,‘辞’是我娘。当年他没来得及把名字刻完,就……”
苏辞的指尖突然发烫,那枚铜钱不知何时嵌进了石缝的凹槽,与石面上的刻痕连成了完整的字——“安辞”。阳光再次穿透雾层,照亮了平台边缘的悬崖,那里竟架着座新修的木桥,桥板上的苔藓还没长牢,显然刚完工不久。
“我花了三个月,”蓝布衫青年望着木桥,“按我爹日记里的图纸修的。他没走完的路,我来走完。”
苏辞看着他手里的半块铜片,突然明白那枚铜钱上的“辞”字是谁刻的。雾气渐渐散去,深渊对岸的风光清晰起来,漫山的野菊开得正盛,像铺了层金毯。而那座木桥的栏杆上,每隔一段就钉着块铜片,刻着“安”与“辞”,在阳光下闪闪发亮。
青年转头看她,手里的铜片与她的轻轻相碰:“我叫安寻,寻找的寻。”
苏辞的掌心还沾着野菊的粉末,她举起那半本日记,纸页在风里轻轻响。远处的雾彻底散了,露出片湛蓝的天,而平台边缘的石缝里,不知何时冒出株嫩绿的芽,顶着颗晶莹的露珠,像个刚睡醒的问号。
这问号会指向哪里?是木桥对岸的野菊,还是日记里未完的承诺?风掠过深渊,带着野菊的香,却没给出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