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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辞的指尖被藤刺扎出血时,才发现那不是普通的野藤。
藤蔓缠着崖壁上的老松往上爬,墨绿色的藤皮像裹了层陈年的桐油,摸上去滑腻腻的,却在节疤处生出细密的尖刺,刺尖泛着暗黄,像淬了锈的针。她刚拽住一根想借力往上爬,指尖就被扎出个血珠,血珠坠在藤叶上,顺着叶脉滚进叶心的露珠里,把那滴露水染成了淡红。
“这是‘锁龙藤’,”安寻的声音从上方传来,他正蹲在块向外突出的岩石上,手里捏着片藤叶翻来覆去地看,“茎里的汁液是黄的,沾在皮肤上会发痒,老一辈说它会缠人,其实是藤须会顺着温度爬。”
苏辞低头看自己的手腕,果然有细小的藤须正贴着皮肤往上绕,像些银色的线。她慌忙扯掉,藤须断口处立刻渗出黄色的汁液,在皮肤上留下道浅浅的痕,没多久就泛起了红。
平台边缘的木桥还在轻轻晃,新铺的木板间留着缝隙,能看见底下翻涌的云海。安寻说这桥只铺了一半,剩下的木板堆在平台角落,上面落着层薄灰,显然有阵子没动过了。“上个月下暴雨,冲毁了三分之一的桥桩,”他用脚踢了踢堆在最上面的木板,木板滚到桥边,悬在云海上方,“得等天气彻底稳了才能接着修。”
苏辞注意到木板的侧面刻着些零碎的字,凑近了看,是“晴”“雾”“风”之类的单字,笔画深浅不一,像是不同时候刻上去的。“这是……记录天气?”
“我爹的习惯,”安寻的手指划过其中个“雨”字,那字刻得最深,边缘的木茬都翘了起来,“他说修桥得看天,每个字代表一天的天气,连着刻满三十个‘晴’,桥就能修成。”他忽然笑了笑,“其实是他怕自己半途而废,找个由头坚持罢了。”
风从桥洞钻过,发出呜呜的响,像有人在底下哭。苏辞扶着桥栏往下看,云海翻得厉害,偶尔能瞥见崖底的树顶,像漂浮在白色浪涛里的水草。她突然发现,那些锁龙藤的藤须正顺着桥栏往上爬,已经缠上了最边缘的一根木桩,黄汁液在木头上晕出星星点点的斑。
“它们好像很喜欢这桥。”
“不是喜欢桥,是喜欢木头里的潮气,”安寻递过来块布,“擦擦手吧,汁液沾久了会起泡。”他的布上绣着朵小小的野菊,针脚歪歪扭扭的,像刚学刺绣的人绣的。
苏辞接过布时,指尖碰到他的手,他的虎口处果然有道疤,像被什么锐器划的,疤痕边缘泛着浅红,应该是常被什么东西蹭到。“你爹的日记里,有没有提过‘崖心草’?”她想起老向导的话。
安寻的动作顿了顿,从怀里掏出个布包,打开来,里面是株干枯的草,叶片细长,顶端结着个褐色的花苞,像颗小小的心。“这就是,”他捏起枯草,声音低了些,“我娘当年生重病,郎中说需要崖心草做药引,我爹才冒险来断云崖,结果……”他没说下去,把枯草重新包好,塞进怀里,布包的边角磨得发毛,显然被摸了无数次。
苏辞突然注意到,平台角落的木板堆后面,藏着个小小的竹篮,篮子里铺着块褪色的蓝布,上面放着个粗瓷碗,碗里还有些没吃完的野果,果皮上落着层薄灰。“你经常来这儿?”
“嗯,每个月来三次,看看桥桩,添些木板,”安寻往桥的方向走了两步,又回头看了眼那堆木板,“我娘说,我爹走的那天,篮子就放在这儿,里面装着给她采的野莓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像怕惊扰了什么,“她总觉得,我爹没走远,还在等着桥修完。”
锁龙藤还在往上爬,已经有藤蔓翻过桥栏,往木板堆的方向蔓延。苏辞盯着藤蔓的顶端,那里的藤尖是嫩绿色的,像只小小的手,正小心翼翼地触碰块刻着“晴”字的木板。“这藤长得真快。”
“快得不正常,”安寻的眉头皱了起来,他蹲下身,扒开藤蔓根部的泥土,“你看,有人在土里埋了东西。”
泥土下露出个破损的陶瓮,瓮口用布塞着,布已经烂得不成样子。安寻用树枝把瓮勾出来,瓮身裂了道缝,里面的东西顺着裂缝滚出来——是些生锈的铁钉,还有半块刻着“安”字的铜铆钉,和苏辞兜里的那块刚好能对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