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六章 崖上藤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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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是我爹的工具,”安寻的手指有些抖,他捡起那半块铜铆钉,和自己手里的拼在一起,“他果然把东西藏在了这儿。”铆钉的背面刻着道极浅的痕,像个没写完的“辞”字。

就在这时,风突然变大,木桥猛地晃了一下,堆在角落的木板哗啦啦往下掉,砸在桥面上发出巨响。苏辞下意识地抓住安寻的胳膊,看见块木板掉向云海,却被缠在桥栏上的锁龙藤猛地拽住——那些藤蔓不知何时长得又粗又密,像张网似的兜住了木板。

“它们在保护桥?”苏辞瞪大了眼睛。

安寻没说话,他正盯着陶瓮里掉出来的另一样东西——张泛黄的纸,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字,被潮气浸得有些模糊:“藤生三寸,可固桥桩;藤长丈许,能抵山洪。阿辞,若我回不来,让孩子顺着藤找……”

纸的边缘有个烧焦的洞,后面的字没了。苏辞忽然觉得手腕发痒,低头一看,那些锁龙藤的藤须正顺着她的胳膊往上爬,却在接近她兜里的铜片时停住了,藤尖微微颤抖,像在行礼。

安寻突然站起身,往桥的另一头跑去,“我知道该怎么修桥了!”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,“我爹早就留了法子,这藤不是害人的,是护桥的!”

苏辞跟着跑过去,看见安寻正用刀割下一段锁龙藤,往断裂的桥桩处绑。藤叶在他手里微微卷曲,却没有分泌黄汁液。“你看,”他举着藤段给她看,“只要不扯它的根,它就不会反抗。”

风渐渐小了,云海也平静下来,露出崖底的全貌——那里长满了锁龙藤,像片绿色的地毯,而那些从桥桩上垂下去的藤蔓,正顺着崖壁往下延伸,与崖底的藤海连成一片。

苏辞摸着兜里的铜片,突然明白老向导说的“穿蓝布衫的年轻人”为什么要找崖心草了。她看向安寻忙碌的背影,他正把刻着“晴”字的木板铺在桥面上,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他身上,虎口的疤痕在光里泛着浅金的色。

锁龙藤还在悄悄地长,藤尖越过新铺的木板,往对岸探去,像在为木桥引路。而那个装着铁钉的陶瓮,被安寻重新埋回土里,上面盖了块平整的石头,石头上用炭笔补全了那个“辞”字。

远处的雾又开始聚集,这次却不是灰白色的,而是带着淡淡的紫,像蒙着层纱。苏辞看见雾里有个模糊的身影,穿着蓝布衫,正弯腰往桥桩上钉什么东西,动作和安寻一模一样。

安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突然笑了:“是我爹吧?我娘说,他总在雾大的时候来这儿看看。”他低头继续铺木板,声音里带着笑,“等桥修好了,他就该放心了。”

苏辞没说话,她看见那雾中的身影抬起头,对着她笑了笑,然后慢慢消散在紫雾里。锁龙藤的藤尖刚好越过桥的中点,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,像撒了把星星。

木板上的“晴”字已经刻了二十九个,还差最后一个。安寻说,等下一个晴天,就能刻完了。可苏辞看着那些疯长的藤,突然觉得,或许不用等晴天,这最后一个字,锁龙藤会替他们刻上——那些黄汁液在木板上晕开的痕迹,不正像个刚刻好的“晴”吗?

她低头看自己的手腕,藤须留下的红痕已经淡了,只留下点浅浅的痒,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底下轻轻跳。远处的云海又开始翻涌,这次却带着股暖意,把整座桥都裹了进去,藤叶的清香混着雾的湿润,漫了过来。

安寻还在铺木板,他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,投在桥面上,像个正在生长的“安”字。而苏辞的影子落在他的影子旁边,慢慢与他的重叠在一起,在木板的缝隙间,挤出个小小的“辞”字。

锁龙藤的黄汁液顺着桥桩往下滴,滴在云海中,晕开一圈圈浅黄的涟漪,像无数个没说出口的**。可谁也不知道,这到底是结束,还是另一个开始——毕竟,藤还在长,桥还在铺,而那最后一个“晴”字,始终悬在那里,等着被刻下的瞬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