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利州城头上的欢呼声尚未散尽,蔡州城的夜空已被血色浸染。塔海的十万大军如同涨潮的海水,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城墙,云梯架满了西门,撞车撞击城门的“咚咚”声,像重锤敲在每个守城者的心上。
王大用靠在城垛后,肩上的旧伤被震得撕裂般疼,新添的箭伤还在流血。他咬着牙,将一支羽箭搭在弓上,用尽全身力气射向城下的蒙古兵。箭头穿透一名蒙古兵的咽喉,却立刻有更多人踩着同伴的尸体冲上来。
“王将军,西门快守不住了!”一名亲兵嘶吼着跑来,手臂被砍得深可见骨,“蒙古人用火箭烧城门了!”
王大用抬头望去,果然见厚重的城门已被烧得焦黑,火光舔舐着木缝,发出噼啪的脆响。他心中一沉,想起孟珙和父亲王虎臣的书信——信中反复叮嘱,不必死守蔡州,若事不可为,便退守信阳,保住有生力量要紧。
“弟兄们,撑住!”王大用抹了把脸上的血污,高声喊道,“黄帮主已经带人从东门突围,我们再坚持片刻,掩护百姓撤退!”
他知道,自己此刻多撑一刻,入蜀的孟之继、孟之经便能多一分安稳。塔海之所以疯了一样猛攻,无非是想夺回邓蔡,截断入蜀援军的后路。只要能拖延到蛮龙军在川蜀站稳脚跟,蔡州的牺牲便不算白费。
郭靖挥舞着铁弓,将冲上城头的蒙古兵一个个砸下去,弓梢上沾满了血污。黄蓉站在他身旁,指挥着丐帮弟子投掷火油罐,城墙下燃起一片火海,暂时挡住了蒙古兵的冲锋。
“靖哥哥,东门已打开,百姓们快撤完了!”黄蓉的声音带着喘息,鬓边的发丝被火熏得微卷,“我们该走了!”
郭靖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士兵,眼中满是不甘,却还是点了点头。他一把拉起王大用,沉声道:“王将军,撤!”
王大用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蒙古兵,又回头看了眼火光中的蔡州城,眼中闪过一丝痛楚,最终咬了咬牙:“撤!通知所有人,且战且退,向信阳方向突围!”
号角声改变了调子,急促而凄厉。守城的宋军将士听到信号,立刻交替掩护,边打边向东门撤退。郭靖断后,铁弓挥舞得如同风车,但凡靠近的蒙古兵,非死即伤;黄蓉则带着弓箭手,在街巷中设下埋伏,延缓蒙古军的追击。
“想跑?没那么容易!”塔海在城下看到宋军撤退,眼中闪过一丝狞笑,“传令下去,咬住他们,不准放跑一个!”
蒙古骑兵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,从打开的西门涌入城中,沿着街道疯狂追击。巷战瞬间爆发,短兵相接的碰撞声、惨叫声此起彼伏,蔡州城彻底沦为人间炼狱。
一名年轻的宋兵为了掩护同伴,忍着剧痛,掏出腰间匕首,与冲上来的蒙古兵同归于尽,临死前的呐喊,震得整条街道都在颤抖。王大用回头看到这一幕,眼角猛地抽搐,却只能咬着牙,加快脚步——他不能让士兵的牺牲白费。
黄蓉带着几名丐帮弟子,在街角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柴草,浓烟滚滚,暂时挡住了蒙古骑兵的视线。“快!从这条巷子走!”她拉着郭靖,钻进狭窄的巷道,身后的火光映红了她的侧脸。
激战持续到天快亮时,宋军残部终于冲出蔡州东门,向信阳方向逃去。王大用回头望去,蔡州城已被蒙古军完全占领,城头插上了黑色的狼旗,烟火缭绕,再无往日的生气。
“我们……撤出来多少人?”王大用声音嘶哑地问道。
亲兵清点后,脸色惨白地回报:“将军,不足五千……”
王大用身子一晃,差点从马上栽下来。荆襄汇聚而来的三万守军,加上江湖义士,最终只剩下不到五千人,这样的损失,让他心如刀绞。
郭靖扶着他,沉声道:“王将军,保存实力要紧。留得青山在,总有报仇的一天。”
王大用点点头,泪水混合着血污流下:“塔海这老贼…………”
正如他所说,塔海此刻正站在蔡州城头,望着宋军撤退的方向,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虽然拿下蔡州付出了不小的代价,但能夺回邓蔡二州,一雪前耻,还截断入蜀宋军的后路,这笔买卖终究是赚了。
“传我将令,”塔海对身边的副将道,“留五千人驻守蔡州,其余人随我北上,夺回邓州!”
速不台在利州虽未取胜,但他的牵制为自己赢得了时间。如今邓蔡在手,入蜀的孟之继便成了孤军,前有川蜀蒙军,后无援军,迟早会被困死在那里。
“速不台大帅的计策,果然高明。”塔海心中暗道。速不台早就料到,硬拼利州未必能胜,不如以利州为饵,吸引孟之继主力,自己则趁机夺回邓蔡,断其归路。如今看来,这步棋走对了。
消息传到汉中,速不台正躺在帐中养伤,听闻塔海夺回邓蔡,眼中闪过一丝欣慰。左肩的枪伤虽疼,却掩不住他嘴角的笑意。
“孟之继啊孟之继,”速不台低声自语,“你赢了利州又如何?后路已断,我看你还能蹦跶多久。”
他召来阔端,沉声道:“传令成都、重庆的蒙军,立刻向利州靠拢,形成合围之势。塔海已夺回邓蔡,孟之继插翅难飞!”
阔端领命而去,心中对速不台愈发佩服。这位老将不仅善战,更擅长布局,看似利州受挫,实则早已埋下后手,一步步将孟之继逼入绝境。
利州城内,孟之继正犒赏将士,听闻蔡州失守、塔海夺回邓州的消息,意味着入蜀的通道被切断,江陵的援军和粮草再也无法送达,他们真的成了孤军。
“将军,现在怎么办?”张诚焦急地问道,“蒙古军要是从邓州西进,和汉中的速不台前后夹击,我们就完了!”
孟之继很快冷静下来,走到舆图前,手指在利州、邓州、汉中之间快速滑动。速不台的策略他终于看明白了——这根本不是小胜,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围猎,利州是诱饵,邓蔡才是陷阱。
“立刻传信给我大哥,”孟之继声音沙哑,“让水师沿嘉陵江布防,严密监视重庆方向的蒙军。另外,派快马前往蛮地,催促木杰,务必让蛮地部落尽快出兵,袭扰蒙军粮道!”
如今,他们唯一的希望,便是蛮地的暗棋能奏效,拖延蒙军合围的步伐,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。
帐外的阳光依旧明媚,利州城却仿佛被一层阴影笼罩。孟之继望着舆图上孤立的利州,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的危机感。速不台这步棋,太过狠辣,几乎断绝了他们所有的退路。
“速不台……”孟之继握紧拳头,指节发白,“你我之间的账,还没算完。”
川蜀的局势,因蔡州的弃守再次逆转。孟之继虽然赢得了利州之战,却陷入了更危险的境地;速不台虽未拿下利州,却通过迂回策略占据了全局主动。这场宋蒙之间的较量,在血与火的交织中,变得愈发扑朔迷离。
而退守信阳的王大用,望着蔡州方向的烟火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孟将军,你一定要撑住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