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 未拆的船票与新的船票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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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理行李那天,张奶奶把明远的日记本、铜鸟、槐花酿和那沓旧船票都装进了帆布包。帆布包是明远当年留下的,边角磨破了,她用红布缝了朵茉莉,正好遮住破洞。“你看,跟新的一样。”她拎着包转了个圈,像个要去远足的小姑娘。

王大爷送来个木匣子,里面装着晕船药、放大镜和一本《高雄街巷图》。“这放大镜是明远当年托我买的,说‘阿月眼神不好,看地图得用这个’,我一直收着,就等这天。”他指着地图上圈出的红点,“这是明远家的老院子,槐树就在门口,他孙子说每天都浇水,就盼着您去闻闻花香。”

李婶端来一篮槐花糕,用油纸包得整整齐齐。“路上饿了吃,明远最爱吃这个,您替我多喂他两口。”她往阿梨手里塞了包槐花粉,“到了高雄,往茶里撒点,就当带了咱梧桐巷的春天。”

出发前一夜,张奶奶把旧船票一张张叠好,放进新船票的夹层里。月光透过窗棂落在票上,1956年的茉莉与2023年的船票重叠,像两朵跨越时空的花,终于在同一个夜里绽放。

“明远,”她对着窗外的槐树轻声说,“明天咱就走了。你说高雄的槐花是不是比咱这儿甜?你种的茉莉,该爬满院墙了吧?”

槐树的叶子沙沙响,像是在回应。阿梨看见张奶奶的眼角闪着光,却没有泪——那些积攒了一辈子的泪,早就在无数个等待的夜里,变成了心头的暖。

第二天清晨,街坊们都来送站。二胖抱着他的铁皮青蛙,说“青蛙会叫,能陪奶奶解闷”;陈婆婆塞来包晒干的茉莉,“泡水喝,治晕船”;王大爷扛着张奶奶的藤椅,说“船上的椅子硬,咱带自己的”。

张奶奶穿着那件绣茉莉的布衫,手里攥着帆布包,站在巷口的老槐树下,对着街坊们深深鞠了一躬。“等我回来,给你们带高雄的海沙。”

阿梨扶着她往巷外走,看见阳光透过槐树叶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像无数张铺开的船票。张奶奶的脚步不快,却走得很稳,帆布包里的旧船票轻轻响,像在跟她说“我们终于能一起走了”。

码头的风带着咸湿的气息,新船票在阳光下闪着光。张奶奶把旧船票从夹层里抽出来,一张张贴在船舷上——1956年的茉莉对着浪花笑,1972年的汗渍被海风轻轻吹,2006年的“交握的手”在阳光下泛着暖,像真的握住了什么。

开船的汽笛响起时,张奶奶对着高雄的方向挥了挥手,帆布包里的槐花酿轻轻晃,香气混着海风飘得很远。阿梨忽然觉得,那些未拆的船票从来不是遗憾,它们是时光的锚,牢牢拴着两个人的牵挂,直到有一天,能乘着新的船,驶向同一个春天。

船慢慢驶离码头,梧桐巷的老槐树越来越小,像个绿色的标点,停在时光的末尾。张奶奶的白发在风里飘,像朵盛开的槐花,她笑着说:“明远,你看,我来了。”

阿梨望着远处的海平面,觉得那些藏在旧船票里的等待,那些浸在槐花酿里的思念,还有此刻握着新船票的温度,都在这海风里慢慢融了,变成最温柔的浪,推着船,朝着有槐花、有茉莉、有牵挂的地方,稳稳地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