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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奶奶家的院门没关,阿梨冲进院子,直奔花坛——那里空空如也,连花盆带土都不见了,只留下个浅坑,坑里的泥土还带着新鲜的翻动痕迹。
“奶奶!茉莉呢?”阿梨转身往屋里跑,撞翻了门口的竹篮,里面的菜撒了一地。
张奶奶坐在桌前,面前摆着个陌生的木盒,盒子上贴着张邮票,邮戳是高雄的。她看见阿梨,突然老泪纵横:“明远他……走了。今早他孙子打电话来,说凌晨三点十七分走的,手里还攥着我寄的相册,相册翻开在码头那张照片……”
阿梨的目光落在木盒上,盒盖没关严,露出里面的东西——一小罐茉莉干花,还有半张泛黄的船票,日期是1956年4月17日,正是明远先生离开的那天。
“他孙子说,这是爷爷让捎来的,”张奶奶的声音抖得不成调,“说‘船到岸了,让茉莉回家’。我怕下雨淋着,就把院角的茉莉挖出来,想放进屋里……”
话没说完,院外突然传来惊呼声。阿梨跑出去,看见老槐树下的人群指着天空,脸上写满震惊。她抬头望去——裂开的树缝里,竟冒出了新的绿芽,嫩芽上挂着水珠,在雨里闪着光;而她放在裂口处的铅笔,笔杆上重新爬出了根须,嫩白的银丝缠着绿芽,像在给老树输送生气。
“动了!根须动了!”有人喊起来。
阿梨跑回槐树旁,指尖刚碰到铅笔,就感觉到熟悉的暖意。根须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爬,在她手心里画了个小小的茉莉花苞,接着指向张奶奶家的方向。
“茉莉……”阿梨突然明白过来,转身往回跑,“奶奶,快把茉莉拿出来!种回土里!”
张奶奶被街坊们扶着,看着阿梨把茉莉重新栽进花坛。根须从铅笔里钻出来,缠上茉莉的茎秆,原本蔫掉的叶片慢慢舒展开,花苞竟在雨里轻轻颤动,像要立刻绽放。
这时,巷口的老座钟突然“当”地响了一声,明明还没到整点,却像是在回应什么。王大爷抬头看钟,突然喊道:“指针!指针动了!”
所有人都望向钟楼——两只铜鸟指针正在缓缓转动,朝着同一个方向,慢慢重合。阳光突然从云缝里钻出来,照在槐树上,裂缝里的绿芽越来越多,像无数只小手,托着整棵树往上生长。
阿梨握着铅笔,根须在她手心里轻轻跳动,像在说“没事了”。她看着重新焕发生机的老槐树,看着慢慢舒展的茉莉花苞,看着钟楼上重合的铜鸟指针,突然明白:有些告别不是终点,就像老槐树会在裂缝里抽新芽,就像铅笔的根须会在最冷的雨天回来,就像隔着海峡的牵挂,能让茉莉跨越山海,在春天准时绽放。
雨停的时候,张奶奶的茉莉开了第一朵花,洁白的花瓣上沾着水珠,香得整个梧桐巷都能闻到。阿梨把那半张船票埋在茉莉根下,根须顺着泥土钻进去,在票根上画了个小小的箭头,指向高雄的方向。
她知道,这不是结束。老槐树会继续守着巷口,铅笔会继续藏在她的笔袋里,而明远先生和张奶奶的故事,会变成茉莉的养分,让每年的春天,都带着点甜,带着点暖,带着永不褪色的牵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