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阁楼的窗没关,风灌进来卷起几张船票,像白色的蝴蝶在屋里打着旋。阿梨伸手去抓,指尖碰到1986年那张——这张没有箭头,只画了朵小小的茉莉花,花心里写着个“等”字。
“这年他没寄信来,”张奶奶望着窗外,“我还是买了张票,没去码头,就放在箱子里。想着万一呢,万一他突然回来,看见这张票,就知道我还在等。”
阿梨把船票一张张按年份排好,发现它们在地板上拼出个歪歪扭扭的船锚形状。最中间那张1996年的票根上,张奶奶用红笔写着“船票没了,茉莉还在”,旁边粘着颗饱满的茉莉种子。
“去年他孙子来,说高雄的茉莉开得正好,让我去住些日子。”张奶奶拿起那颗种子,放在手心,“我说不去了,老骨头经不起折腾。但这颗种子,我埋在了院子里,你看——”
她指向窗外,院角的花坛里,一株细弱的茉莉正顶着个花苞,绿得发亮。“说不定啊,它能顺着根,把这边的土和那边的土连起来呢。”
阿梨帮着把船票放回木箱,张奶奶突然说:“把那本相册带上,去趟邮局。”她从枕头下摸出个信封,上面写着“高雄市盐埕区XX街明远收”,邮票是崭新的,盖着今天的邮戳。
“这是……”
“他孙子说他现在每天坐在轮椅上看相册,总念叨当年没给我拍张彩色的。”张奶奶把相册塞进阿梨怀里,“你把这相册寄去,告诉他,船票我收着,茉莉我种着,等花开了,我拍张彩色的给他寄过去。”
阿梨抱着相册走出阁楼时,阳光正好落在木箱上,锁孔的锈迹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。她忽然觉得,这些船票从来不是没用的废纸,它们是张奶奶和明远先生用二十年时间织的网,网住了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,也网住了跨越海峡的风——风里有茉莉香,有船鸣,还有两个老人隔着时光的对视,温柔得像从未错过。
邮局里,阿梨把相册放进邮包,在备注栏里写:“附:院角茉莉含苞,预计下周三开。”她仿佛能看到,当明远先生翻开相册,看到张奶奶在1955年照片旁补写的“其实那天我偷偷藏了颗茉莉种子”时,会怎样笑着抹眼泪。
走出邮局,巷口的老钟“当”地敲了一声,阿梨抬头看,指针正好指向三点十七分。阳光穿过钟面的玻璃,在地上投下两只飞鸟的影子,一只朝东,一只朝西,翅膀在中间轻轻碰到了一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