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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安，今年的荷花开得比往年早，我摘了最大的一朵，压在灯里，你闻见了吗？”
最后一行字墨迹未干，旁边画着个小小的“辞”字，旁边打了个问号，像在问“你认识她吗”。
洞中央摆着个新的木盒，盒里铺着荷叶，放着块绣好的手帕，米白色的底，上面绣着座桥，桥底有盏灯，灯影里站着两个人，一个低头凿石，一个举着荷花，桥洞的阴影里，藏着个小小的“安”字和“月”字，像对藏在暗处的恋人。
帕子的角落绣着行小字：“姑婆说，灯亮的时候，心里的人就会听见。”
苏辞认出这是桥头姑娘的针脚。她摸出怀里的莲花簪，刚要放进盒里，洞外突然传来“哗啦”声，老周举着长杆站在洞口，脸色在幽蓝的光里白得像纸：“快出来！雾要来了！”
雾气像潮水般涌进洞，幽蓝的灯光突然剧烈闪烁，洞壁上的字开始扭曲，像活了过来。苏辞看见月娘的影子在雾里晃，怀里的木盒开着，里面的莲花簪正慢慢浮起来，往她这边飘。
“拿着！”月娘的声音从雾里传来，轻得像叹息。
莲花簪落在苏辞掌心，和玉佩一合，完整的莲花突然发出红光，照亮了洞壁最深处——那里刻着幅画，是月娘和石匠站在桥头，手里举着盏荷花灯，灯影里有个小小的身影，正往他们怀里跑，辫梢系着的红绳，和苏辞小时候系的一模一样。
红光突然熄灭，雾气也散了。苏辞钻出洞口，发现自己还站在荷塘中央，怀里的莲花簪和玉佩不知何时合成了一块，上面的莲花闪着温润的光。老周指着水面，那里漂着无数盏荷花灯，每盏灯里都有片荷叶，叶上写着个“安”字。
“是村里的姑娘们放的。”老周笑着说，“每年七月初七都放，说要让月娘和石匠看见，村里的日子越来越好。”
苏辞把青瓷灯从石板上取下来，灯身的缺口处，那个“辞”字突然亮了亮，像有人在里面点了盏更小的灯。她抬头望，桥头的方向飘来盏最大的荷花灯，灯影里站着个穿青布衫的姑娘，正对着她挥手，手里的帕子在风里飘，像只展翅的蝴蝶。
船往回走时，苏辞把青瓷灯放进水里，让它顺着水流漂。幽蓝的光在荷叶间忽明忽暗，像颗跳动的心脏。她知道这盏灯不会沉了——就像那些藏在桥底、荷下、字里的念想，终于找到了归宿。
回到岸边时，天快亮了。苏辞摸出那块合二为一的玉佩，上面的莲花在晨光里泛着光，花瓣中央的“辞”字突然清晰起来，旁边多了个小小的符号，像片被风吹起的荷叶，叶尖沾着滴露，刚好落在“安”和“月”中间，像个未完的故事。
老周收拾着渔具，突然指着荷塘中央：“你看那灯！”
苏辞望去，幽蓝的灯光里，不知何时多了盏更小的灯，两盏灯在水面转着圈，像在跳舞。雾气再次漫上来，把灯影裹在里面，只留下两团淡淡的光，在荷叶间慢慢漂，漂向荷塘深处，像两颗终于找到彼此的星。
她把玉佩揣进怀里，指尖还沾着荷塘的水，凉丝丝的，却带着股暖意。桥头的姑娘还在，看见她就笑，手里的帕子绣完了，桥洞的阴影里，那个小小的身影终于扑进了两人怀里，辫梢的红绳在风里晃，像个圆满的**。
只是苏辞没说，刚才钻进荷叶丛时，她在水底摸到块新刻的木牌，上面写着：“灯亮了，路就有了。”牌的背面，刻着个歪歪扭扭的“辞”字，旁边画着盏荷花灯，灯芯处留着个小小的缺口，像在等谁来添最后一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