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流汹涌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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灯笼的光,如同死神的视线,一寸寸扫过泥炉与墙壁之间的缝隙。

陆明舒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。她能感觉到光线掠过自己脚边,照亮了缝隙入口处的地面。只需要再往前探半尺,就能照见她蜷缩在阴影中的身体。

她屏住呼吸,连睫毛都不敢颤动。怀中的白玉盒紧贴着胸口,像一块烧红的炭,又像一块寒冰。赤阳丹半成品就在里面,那是陆沉舟活命的希望——可现在,这希望可能要先葬送她自己。

“嬷嬷,您看花眼了吧?”年轻宫女的声音带着困倦和不以为然,“那就是个泥炉子,后面能有什么?老鼠都挤不进去。”

刘嬷嬷没有立刻回答。灯笼的光停在缝隙入口处,许久未动。

陆明舒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,在耳膜里轰轰作响。时间仿佛被拉长了,每一秒都像刀子在凌迟她的神经。汗水从额头滑下,淌进眼睛里,带来刺痛的酸涩,但她连眨眼都不敢。

怀中的匕首冰冷坚硬,隔着衣物抵在腰间。如果被发现,她只能拼死一搏——但那样一来,一切都完了。她会被当场格杀,赤阳丹会被搜走,陆沉舟……

就在她几乎要控制不住抽刀的那一刻,刘嬷嬷突然收回了灯笼。

“也许吧。”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,“人老了,眼睛也花了。走吧,娘娘还等着药。”

脚步声再次响起,朝院门方向去了。

年轻宫女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,跟了上去。

院门被重新关上,落锁的声音清脆地传来。

陆明舒依旧僵在缝隙里,一动不动。又过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,直到确认院外再无任何动静,她才缓缓地、极其小心地从缝隙中挤了出来。

双腿因为长时间的蜷缩和紧张而发软,她踉跄了一下,扶住泥炉才站稳。夜风一吹,后背冰凉一片——那是被冷汗完全浸透的衣衫。

她靠在泥炉上,大口喘息,胸腔因为缺氧而阵阵发疼。刚才那一瞬间的生死一线,让她此刻仍心有余悸。

但没时间后怕了。她必须立刻离开这里。

按照原路返回?不,太危险了。刘嬷嬷刚走,说不定还会折返,或者通知巡逻的侍卫加强这一带的巡查。

她需要一条更安全、更快的出宫路线。

突然,她想起了那个神秘老者给她的地图——那张画着宫中密道的羊皮纸。进宫前,她已经将地图牢牢记在脑中,其中一条密道的入口,似乎就在这附近!

她迅速在脑海中调出记忆。药圃所在区域属于后宫偏东位置,距离长春宫主殿约一箭之地。地图上标注,从长春宫后花园假山群中,有一条密道可直通宫外一处废弃的民宅。

但问题是,她如何到达长春宫后花园?又如何避开夜间巡逻,找到那个假山入口?

她抬头看了看天色。离天亮还有大约两个时辰。必须在宫门开启前,回到浣衣局,否则她这个“哑女”的失踪会引起怀疑。

时间紧迫。

她咬咬牙,做出了决定——冒险穿过这片宫殿群,直接前往长春宫后花园。

将白玉盒和绸布包在怀中藏好,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衣物,确认没有留下明显的泥土痕迹后,她再次像幽灵般潜入了夜色。

这一次,她更加谨慎。每前进一段距离,就会停下来观察,确认安全后才继续。她避开主要的宫道,专挑那些狭窄的、无人行走的小径和廊庑阴影。

后宫之夜,并非全然寂静。偶尔有巡夜的太监队伍经过,灯笼的光在宫墙上移动;某处宫殿里传出咳嗽声;更远处,似乎还有隐隐的哭泣声,飘忽不定,如同鬼魅。

陆明舒贴着墙根,绕过一片荷花池残败的枯叶,前方出现了一道月洞门。门楣上隐约可见“长春”二字——到了,长春宫的范围。

她闪身进入月洞门,眼前是一个精致但略显萧瑟的花园。深秋时节,园中花草大多凋零,只有几株晚菊还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的冷香。假山、水池、亭台错落有致,但都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。

按照记忆,密道入口应该在花园西北角的假山群中,第三座假山的背面,有一个被藤蔓遮掩的洞口。

她小心翼翼地穿过花园,脚下的碎石路发出细微的声响。每一步都如履薄冰。

就在她接近假山群时,前方突然传来低低的说话声!

陆明舒立刻闪身躲到一丛半枯的竹子后面。

“……娘娘睡了?”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,很轻。

“刚服了药,睡了。这几日夜里总是睡不安稳,常常惊醒。”另一个声音更成熟些,带着忧虑。

“太医怎么说?”

“还能怎么说?老毛病,心脉虚弱,需静养。”成熟的声音顿了顿,压低了几分,“但我总觉得……娘娘这病,来得蹊跷。自打永寿宫那位病重后,娘娘就……”

“嘘!慎言!”年轻女子急忙打断,“这种事,不是我们能议论的。”

两人沉默了片刻。

陆明舒屏息听着。从对话内容判断,这两人应该是长春宫主位的贴身宫女。她们口中的“娘娘”,就是长春宫的主人。

“你说……那药,真的有用吗?”年轻女子又小声问。

“不知道。但那是娘娘最后的希望了。”成熟的声音叹了口气,“若是成不了……唉。”

“药圃那边……”

“刘嬷嬷去取了。应该快回来了。”

脚步声响起,两人似乎朝主殿方向去了。

陆明舒等她们走远,才从竹丛后出来。她心中疑云密布——长春宫的娘娘也在用药,而且似乎与永寿宫那位有关联。这宫中,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纠葛?

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。她快速来到假山群前,找到了第三座假山。

假山背面果然爬满了枯黄的藤蔓。她伸手拨开藤蔓,一个约半人高的洞口露了出来。洞口黑黝黝的,深不见底,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从里面涌出。

就是这里了。

她从怀中摸出火折子,擦亮。微弱的光亮勉强照亮洞口内几尺的范围——是一条向下延伸的、狭窄的石阶,石壁上长满了青苔。

她深吸一口气,弯腰钻了进去。

洞内比想象中更加狭窄,她只能侧着身子向下走。石阶湿滑,必须非常小心。火折子的光在狭窄的空间里摇曳,将她的影子投射在石壁上,扭曲变形,如同鬼影。

向下走了约莫三四十级台阶,通道开始变得平缓。前方出现了一条笔直的、人工开凿的甬道,甬道两侧的墙壁上,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凹陷,里面放着早已熄灭的油灯。

陆明舒举着火折子,沿着甬道向前。脚步声在封闭的空间里回荡,听起来格外清晰,甚至有些瘆人。

甬道很长,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,前方出现了岔路。按照记忆中的地图,她应该选择左边那条。

她转向左边,继续前行。

这条岔路比主道更加狭窄,有些地方甚至需要匍匐爬行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霉味,混合着泥土和某种说不清的腥气。

就在她爬过一段特别低矮的通道时,前方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“咔嚓”声——像是什么东西被踩碎了。

陆明舒猛地停住,熄灭火折子,整个人伏在黑暗中。

寂静。

绝对的寂静。

只有她自己压抑的呼吸声,和心脏狂跳的闷响。

等了许久,再没有任何声响。她重新擦亮火折子,小心地向前照去——

前方通道地面上,散落着一些白色的碎片。她凑近细看,是某种小动物的骨骸,已经风化得很厉害,刚才应该是被她不小心踩碎了。

虚惊一场。

她松了口气,继续向前爬。又过了约莫半盏茶时间,前方出现了向上的石阶。

到了,出口应该就在上面。

她沿着石阶向上,走了二十余级,头顶出现了一块木板。她伸手推了推,木板纹丝不动——从外面锁住了或者压着重物。

她早有准备。从怀中掏出匕首,插入木板缝隙,用力撬动。

“嘎吱——”

木板被撬开了一道缝隙。清新的、带着晨露气息的空气涌了进来。天快亮了。

她加大力气,将木板完全推开,探出头去——

这是一间堆满杂物的柴房。透过破旧的窗棂,能看到外面灰蒙蒙的天光,以及低矮的民房屋顶。

成功了。她真的从皇宫里出来了。

她爬出密道,将木板重新盖好,用旁边的柴草遮掩住。然后轻轻推开柴房的门,闪身出去。

外面是一个荒废的小院,院子里长满了杂草,房屋破败不堪,显然很久无人居住了。这里就是地图上标注的那处废弃民宅,位于皇城东北角的平民区,距离永定侯府所在的西城还有相当一段距离。

陆明舒辨认了一下方向,迅速离开了小院。

清晨的街道上已经有了零星的行人——早起的小贩、赶着上工的苦力、挑着担子的菜农。她混入人群中,低着头,快步朝西城方向走去。

身上的宫女服饰太显眼了。她在路过一个早市时,用怀里最后几个铜钱,从一个卖旧衣的摊贩那里买了一件半旧的灰色粗布衣裙,换下了身上的宫女装束,将换下的衣服塞进路边一个垃圾堆里。

现在,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、家境贫寒的年轻女子。

她继续赶路。心中计算着时间——陆沉舟服下寒潭棘,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。今天日落前,如果拿不到赤阳丹,他就会死。

而现在,赤阳丹半成品就在她怀里。

但问题是,这半成品,真的有用吗?能解“蚀骨枯”之毒吗?如果不能,她该怎么办?

还有那个神秘老者——他会在约定地点等她吗?他给的这条路线,真的只是为了救陆沉舟吗?

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盘旋,但她脚步不停。

半个时辰后,她来到了西城那片贫民区,找到了那间破败的土地庙。

庙门虚掩着。她推门进去。

庙内光线昏暗,供桌上积着厚厚的灰尘,土地公的神像斑驳剥落,露出里面泥胎的本色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灰尘和潮湿的气味。

没有人。

陆明舒的心沉了沉。老者不在?还是她来早了?

她走到供桌前,正要查看,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:

“你拿到了?”

陆明舒猛地转身。

老者不知何时出现在庙门口,依旧是那身破旧的灰色布衣,佝偻着背,脸上戴着那个丑陋的木质面具。他的眼睛在面具后闪烁着幽深的光。

“是。”陆明舒从怀中取出那个白玉盒,递过去,“赤阳丹半成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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