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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对了,”陈红玫突然开口,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,语气轻飘飘的,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漫不经心,“你那个同学,叫唐华是吧?听你提过两次,她……还好吗?”
我的心猛地一沉,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骤然停止了跳动。
果然。还是来了。
当初唐华红着眼眶,鼓足勇气两次向我表白时,我拒绝得那么干脆利落,心里没有半分犹豫,满心满眼装的都是眼前这个如红玫瑰般耀眼的女人。可此刻,陈红玫主动提起唐华,眼神里没有一丝好奇,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、带着审视意味的试探。这微妙的信号,像最后一根稻草,压垮了我心底那点摇摇欲坠的、卑微的期待,让它彻底沉入冰窟。
“她……挺好的。”我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,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,“就只是同学,又是老乡,平时……也就偶尔聊几句。”每一个字都像在冰水里浸过,带着刻意的疏远。
“哦?”陈红玫眉梢微挑,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,那笑容像淬了毒的针尖,“可我听别人说,她好像……很喜欢你?还跟你表白了?”
这话像一根烧红的钢针,毫无预兆地、狠狠地扎进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!我猛地转头看向她,试图从那双曾经让我沉溺的眸子里捕捉到一丝痕迹——是嫉妒?是醋意?哪怕是一点点在意的涟漪?
然而,没有。什么都没有。那双漂亮的眼睛里,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,甚至……还带着点饶有兴致的、看戏般的疏离。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她无关的闹剧。
“没有的事,”我狼狈地避开她的目光,声音陡然硬冷了几分,像在极力掩饰着什么,“谣言而已。”
我不想谈唐华!我只想谈我们!谈她在大城市光鲜亮丽的生活是否如信中所言?谈她那些信誓旦旦的“海枯石烂”是否还作数?谈我们之间渺茫的未来是否还有一线可能?
可陈红玫像是完全没接收到我的信号,或者说,她根本不在意。她极其自然地将话题又绕回了自己身上,眉飞色舞地讲起她去前线慰问英雄的“光辉事迹”。她说那些战士如何英勇无畏,说她的歌声如何给予他们“巨大的精神力量”。她讲得绘声绘色,眼神里闪烁着崇拜的光,脸上洋溢着一种自以为动人的圣洁感。可那些话语落在我耳中,却变得格外刺耳,虚伪得令人作呕。
她的世界,是镁光灯下的舞台,是鲜花掌声围绕的英雄赞歌,是浮华都市的喧嚣光影。而我的世界,只有钢城飞扬的煤灰尘土,只有课本上密密麻麻的铅字,只有日复一日对遥不可及的她那份卑微入骨的思念。原来,这厚重的堤坝,隔开的不仅是水面,还有两个从一开始就泾渭分明的世界。我们,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,反复切割着早已千疮百孔的心。
不知不觉,堤坝尽头连接着一片广阔的农田。正是盛夏农忙时节,毒辣的日头下,男女老少都在齐膝深的水田里忙碌。汗水浸透了他们简陋的衣衫,紧贴在黝黑的脊背上。弯腰插秧的汉子,筋骨虬结;在一旁递水、擦汗的妇人,动作娴熟而自然。没有缠绵的情话,没有热烈的拥抱,只有日复一日的劳碌中沉淀下来的默契和相依为命的踏实感。这朴实无华的一幕,竟让我看得挪不开眼,一股莫名的酸涩与羡慕涌上心头。
这……或许才是我这种出身的人,真正能触碰到的、能握在手里的真实温度?不需要惊天动地的海誓山盟,不需要轰轰烈烈的刻骨铭心,只是两个人,两颗心,在生活的泥泞里相互扶持,平淡相守,足矣。
“你看什么呢?”陈红玫的声音突兀地响起,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和鄙夷。她甚至下意识地往后小退了一步,精致的眉头紧蹙,仿佛生怕被田里飞溅的泥点玷污了那身昂贵的红裙,“脏兮兮的,灰头土脸的,有什么好看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