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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篇的英文她一个字也看不懂,但那句被林允宁用红笔圈出的“featured for the journal cover”,和那个醒目的“APS”标志,还是让她感觉到了一种不明觉厉的分量。
林建国也凑了过来,扶了扶老花镜,努力想辨认上面的字母,最终指着那个彩色的APS物理学会标志,有些不确定地问:
“这……这是啥单位?听着挺唬人的。”
“这是我刚发表的学术论文。”
林允宁笑了笑,随即又拿出了第二页,是托福和SAT的报名表和说明文件,同样是父母两人无法理解的单词和数字。
“你都能发表英文论文了?那不是博士才能做的事情么?”
林建国眼睛瞪得老大,一脸的不敢相信。
这才几天,怎么自己这个儿子就让人看不懂了?
“水平够了,谁都能发。我的意思是,我没被人顶保送名额,是我自己不想去的。”
林允宁的语气很平稳,像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“我打算申请全奖出国。”
“出国?”
林建国夹着烟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,“那……那得不少钱吧。”
“要花钱我就不去了。”
林允宁笑了笑,语气轻松,“爸,妈,我能自己拿奖学金,全额的。就算拿不到,退一步说,我还能去金大——
“国家重点实验室的韩老师对我很好,承诺在金大强化部给我留个位置。”
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只有厨房水龙头没拧紧,一滴滴地往下滴着水,发出“滴答、滴答”的声响,像时间的秒针。
终于,林建国将那半截烟在烟灰缸里摁灭,又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而苏静的眼圈,却毫无征兆地红了。
“美国啊,那么远,可能一年都回不来一次吧。”
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,抬起手,用带着油烟味的围裙擦了擦眼角,“不过,你要真想出去,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,那就去。咱家就是砸锅卖铁,也供你。”
她顿了顿,想起了那个同样在远方的身影,“而且,夏天那丫头……唉,她妈的病也指望着去那边治。你们俩要真能到一块儿,互相有个照应,我跟你爸……也就真放心了。”
“别瞎逞能。”
林建国低声打断了妻子,把桌上那盒刚开封的“红塔山”推到一边,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更便宜的“一品梅”,抽出一根点上。
他看着儿子,那双总是带着几分严厉的眼睛里,此刻只有朴实的关切,“有困难,跟家里说。学习上,爸妈帮不了你,但不论你要做什么,爸妈都永远支持你。”
“知道啦。”
林允宁笑着应道,感到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了一下。
父母的爱,永远那么毫无保留。
他们从不会打着“为你好”的名义,对自己的决定指手画脚。
有的,只是默默的支持和付出。
上一世如此,这一世,亦是如此。
林允宁拿起桌上已经凉掉的茶喝了一口,心中暗下决心,这辈子,他绝不会让父母再次为自己冒险,“锅先别急着砸,等我把奖学金拿回来再说。”
桌上的饭菜已经冷透,窗外的霓虹灯光映在汤碗油亮的表面,泛起一层迷离的光晕。
林建国没再说话,只是顺手把旁边一只干净的空碗,往林允宁那边推了推。
苏静起身去厨房收拾残局,嘴里轻声念叨着:“这孩子,一天到晚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实验、公式的……也不知道出了国能不能照顾好自己。”
林允宁低头喝着那碗凉茶,嘴角微微抿起。
这或许就是他两世为人,最温柔的一场胜利。
回到房间,林允宁没有立刻开始学习,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。
窗外是熟悉的万家灯火,身后是父母无声的信任与期盼。
这份沉甸甸的承诺,比任何竞赛的金牌都更有分量。
他深吸一口气,家人的支持,如同最强劲的燃料,注入了他那略显疲惫的引擎。
他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动力坐回桌前。
然后从书包里,抽出了一本从韩至渊那里顺来的大部头——Rudin的《泛函分析》。
“希尔伯特变换……我来了。”
他低声自语,翻开了第一页。
目光落下的瞬间,第一页页脚那个如同深渊般盘踞的哈恩-巴拿赫定理(Hahn-Banach theorem),便像一个沉默的守门人,冷冷地注视着他。
真正的挑战,才刚刚开始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