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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硬刚没意思,我们用炉子说话,比枪管用。”接下来的半个月,半山雪厂成了一座不夜城。
聂小红从山下弄来耐火泥,又带着几个死囚技术员,把裂了的窑壁重新糊了一遍,毛竹搭的脚手架在雪地里摇摇晃晃,她却踩着竹梢,像只猴子,手里的抹子挥得飞快,
“典狱长,你看这新窑,比以前结实多了,烧到明年都塌不了。”林静则带着理论组,在窑边搭了个毛竹棚,把监狱里的博士们投影出来的光刻版图,一张张画在牛皮纸上,雪光透过竹缝漏进来,照在她熬红的眼睛上,却亮得惊人,
“35dB的增益,关键在栅极的宽度,我们得把光刻精度提到2微米。”我和顾骁则轮班守着炉口,他左臂的伤没好透,却执意值夜班,裹着军大衣靠在窑边,烟一根接一根地抽,火星在雪夜里一明一灭,
“我已经让人在山下布了暗哨,省里要是敢耍阴的,第一时间就能知道。”我蹲在炉前,往里面添着焦炭,火光映着我的脸,
“不用防阴的,我们只要把霜花-乙做出来,就是最硬的底气。”第十天的凌晨,第一炉霜花-乙出炉了。
窑门打开的瞬间,热浪扑面而来,白雾里飘出一股松香味,林静用长钳夹出一片晶圆,对着雪光看,硅片上的电路纹路细得像头发丝,她突然笑了,
“成了,栅极宽度2微米,增益测试,35.2dB。”声音不大,却像一颗炸雷,在雪厂里炸开。
聂小红扔下手里的抹子,从脚手架上跳下来,差点摔进雪沟,她跑到炉边,抢过晶圆看了半天,突然冲着山下大喊,
“省里的人听着,霜花开了!开在半山雪里了!”喊声被风卷着,飘向山脚下的镇子,像一枚投出去的石子,在平静的湖里砸出了涟漪。
接下来的五天,我们连轴转,炉火就没灭过,一只只霜花-乙从窑里出来,被小心地封装进铝壳,码在样品箱里,从五十只,到一百只,再到两百只。
验收那天,杜组长果然来了,还带了省里的测试组,仪器摆了一桌子,从增益测试仪到寿命试验机,样样齐全。
聂小红把两百只霜花-乙摆成一排,在雪地里像一排银色的星星,
“杜组长,随便测,要是有一只不达标,我把这窑给你拆了。”测试组的人忙了一上午,数据单越叠越厚,最后一个技术员抬起头,声音带着惊讶,
“全部合格,增益最低35dB,最高36.7dB,远超要求。”杜组长看着数据单,又看了看窑里的炉火,沉默了半晌,突然把笔扔给我,
“行,我服了。半山的炉子,归你管。省里的资金,明天就拨过来,你要的自主权,我也给你争下来。但记住,霜花是国家的,不能私藏。”我接过笔,在文件上签下名字,笔尖划过纸页,留下一道墨痕,像给霜花的根,扎下了第一颗钉子。
杜组长走后,雪突然停了,太阳从云缝里钻出来,照在雪地上,亮得晃眼。
我站在窑口,看着远处的山脊,雪开始融化,顺着石缝往下淌,像给山浇上了一层水。
林静走过来,递给我一只刚封装好的霜花-乙,铝壳冰凉,却带着炉火的余温。
“接下来,干什么?”她问。我把那只晶体管举到阳光下,银壳反射出耀眼的光,像一颗小小的太阳,
“干什么?让霜花开遍整座山,再开去山外。”顾骁也走过来,他左臂的伤好了些,不再缠着厚纱布,只是留了一道疤,像一条暗红色的线,
“山下的公路要修了,我们的晶体管,能用到信号塔上。”聂小红则扛着工具,往窑里走,
“先把炉子再修修,我感觉,这火能烧到1976年去。”我笑了,深吸一口气,空气里混着炉火的焦香和雪水的清甜,呛得肺发疼,却让我异常踏实。
窑里的火还在烧,噼啪作响,像在为新的征程敲着鼓点。我回头,看着那团跳动的火光,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:霜花遇太阳就化,可我们偏要让它在太阳底下,烧得更旺。
“回炉。”我说,声音沙哑,却带着藏不住的雀跃,
“去迎接下一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