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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十七章余烬生花与执念铸碑
清明的雨丝裹着寒意,梧桐巷的共生树突然剧烈震颤,树干上明远的人脸纹路渗出金色的汁液,顺着树皮流到树根,在青石板上积成个小小的水洼。张奶奶蹲下身,水洼里竟浮出明远临终前的模样——他躺在病床上,手里攥着她的照片,指腹一遍遍摩挲着照片上的红绳辫,气若游丝地说:“阿月,我把念想烧成灰,埋在树下,等你想我了,就扒开土看看……”
“我这就去挖。”张奶奶转身取来铁锹,刚铲开树下的泥土,就见土里埋着个黑陶坛,坛口封着红布,布上用朱砂画着个“念”字,正是明远日记里提过的“烬坛”。她解开红布,一股熟悉的皂角香扑面而来,坛里装着的不是骨灰,而是无数烧成半焦的信纸,每张纸上都留着未燃尽的字迹:“今日槐花开了,像你……”“修钟时想起你总嫌我慢……”“明轩说你腿疼,我在院里种了艾草……”
最底下压着片青铜镜碎片,映出明远烧信时的样子——他坐在高雄的茉莉丛中,把写了一半的信扔进火盆,火光映着他的白发,像落了场雪。“烧了好,烧了就不会让你惦记了。”他对着火焰喃喃自语,却从灰烬里捡起未燃尽的碎片,小心翼翼地放进坛里。
张奶奶的指甲掐进掌心,血珠滴在坛沿,半焦的信纸突然“腾”地燃起青火,在火里化作无数蝴蝶,每只翅膀上都印着信里的字,绕着共生树盘旋三周,突然俯冲下来,钻进树干的人脸纹路里。树身剧烈晃动,人脸的眼睛突然睁开,流出金色的泪,泪滴落在地上,竟长出棵小小的槐树,槐树叶上结满了透明的果,每个果里都藏着个记忆:1953年的槐花雨、1962年的船票、1978年的毛衣、1985年的电报……
“这是执念碑的根。”明远的声音从树洞里传来,带着笑意,“我把所有没说的话都烧进坛里,就等着这天,让它们长成树,替我陪着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