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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1988年秋,明轩说奶奶腿疼得直哼哼,我把艾草晒了又晒,泡在酒里,总觉得酒不够浓,暖不透你骨头里的寒。”
最后一行字最浅,像用尽了力气:“阿月,我这腿,怕是等不到给你揉的那天了。”
张奶奶把脸埋在空罐里,哭得浑身发抖。原来他疼了那么多年,原来他信里的“还好”都是假的,原来他藏了那么多没说出口的疼,就像她藏了那么多没说出口的想。她总以为自己等得苦,却忘了海峡那头的他,不仅要等,还要忍着疼等,忍着孤独等,忍着岁月一刀刀割在身上的疼,等一个或许永远不会来的春天。
“你这个傻子……”她对着空罐喃喃自语,指尖抚过罐底的“忍”字,那字突然陷了下去,露出个小小的暗格,里面藏着片干枯的艾草叶,叶面上用针尖刻着个歪歪扭扭的“月”,刻痕深得几乎把叶子戳穿。
这是他疼得最狠的时候,用发抖的手刻的吧?这是他怕自己等不到,提前留的念想吧?这是他想告诉她“阿月,我疼,但我没忘你”吧?
艾草香越来越浓,弥漫了整个屋子。张奶奶觉得膝盖上的暖意顺着血液往心里钻,那些年的冷、那些年的疼、那些年的空落落,好像都被这香气填满了。她抱着空罐,靠在床头慢慢闭上眼睛,梦里竟看见明远坐在她对面,正用温热的手掌替她揉腿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,嘴里念叨着“阿月,忍忍,揉开了就不疼了,等开春,我带你去看高雄的海,海水暖,能焐热骨头缝里的寒”。
阿梨守在床边,看见空罐里的褐色液体慢慢消失,只留下片艾草叶落在被单上,叶面上的“月”字在灯光下闪着光。她突然明白,这空罐从来都不空,里面装着明远先生的疼,装着他的念,装着他隔着山海递过来的暖,装着两个老人用半生隐忍熬成的、带着苦味的甜。
天亮时,张奶奶的腿疼好了许多,她把空罐放回药箱,特意在旁边放了包新采的艾草。“等开春,咱也泡罐酒。”她对着空罐说,“泡得浓浓的,等你回来喝,喝了就不疼了。”
药箱的锁扣轻轻动了动,像有人在应“好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