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 会“导航”的槐花与偷换的船票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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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爷爷枕头下找到的,”明轩打开盒盖,里面除了船票,还有半张被虫蛀过的信纸,“他说当年怕您担心,偷偷换了船票——您手里那张是去高雄的慢船,他自己买了张去厦门的快船,想先去那边等您,结果遇上台风,船耽误了半个月……”

张奶奶捏起那张船票,指腹蹭过“厦门”两个字,突然想起明远信里说“船总晚点”,原来不是船慢,是他故意换了航线。信纸的虫蛀处,刚好剩下“等你”两个字,墨迹深得像要渗进纸里。

“他总爱耍这些小聪明。”张奶奶笑着擦泪,眼泪却掉得更凶,“当年我说喜欢吃甜豆花,他非说巷口李婶的太淡,绕远路去三条街外买,结果回来时豆花凉透了,他就揣在怀里捂热,烫得自己直咧嘴……”

傍晚,明轩端来碗豆花,上面撒着层厚厚的红糖。“按爷爷的方子做的,说‘阿月得加三勺糖才够甜’。”他看着张奶奶吃完,突然从抽屉里摸出个布偶,是只缺了耳朵的兔子,缝补的线脚歪歪扭扭,像极了阿梨那个。

“爷爷说这是您当年给他的,”明轩把布偶递过来,“他说‘阿月做的兔子,缺只耳朵才好看’,每天都放在枕头边。”

张奶奶摸着布偶的耳朵,忽然发现里面塞着东西——掏出来一看,是张揉皱的糖纸,和陈爷爷送来的橘子糖一个牌子。糖纸背面写着:“1960年冬,阿月偷偷塞给我的,甜了一整年。”

窗外的槐花落了一地,像铺了层白毯。张奶奶把布偶放在床头,和自己带来的那只缺耳兔子并排摆着,两只兔子的眼睛都用黑纽扣缝成,在月光下闪闪的,像在对视。

“明远,”她轻声说,“你的槐花导航真好用,我没走丢。”

院里的槐树沙沙响,像是有人在笑。阿梨看见张奶奶的嘴角翘着,眼角却亮晶晶的——那些藏在树皮缝里的牵挂,偷换船票的小心思,还有糖纸背面的甜,都在这异乡的月光里慢慢融了,变成最暖的风,裹着两个老人跨越半世纪的重逢,温柔得像从未分开。

第二天清晨,张奶奶在明远先生的坟前放了颗橘子糖,又摆了块梧桐巷的槐花糕。“你看,我把甜的都带来了。”她蹲在墓碑旁,摸着上面“明远”两个字,“以后啊,我天天来给你讲巷里的事,讲王大爷修钟又敲坏了锤子,讲李婶的槐花糕蒸糊了,讲阿梨的铅笔又帮人补了东西……”

风卷起片槐花,落在墓碑上,像个轻轻的吻。阿梨忽然发现,那支神奇的铅笔不知何时从书包里溜了出来,根须缠着片高雄的槐花,正往梧桐巷的方向轻轻探——它在给张奶奶“导航”呢,告诉她这里的春天,和家里的一样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