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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远 1956.4.17”
阿梨的手指抚过“槐花再开十次”那行字,忽然想起今早张奶奶坐在槐树下发呆,手里捏着个布包,里面裹着的正是十片压干的槐花瓣——每年花落时,她都会捡一片最好看的收起来。
窗外的槐花落得正急,像场细碎的雪。阿梨拿起明信片,转身往张奶奶的房间跑,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哼唱,是首很老的歌:“槐花白,槐花黄,等你归期,等成霜……”
推开门,张奶奶正坐在窗边,手里捧着个铁皮盒,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片槐花瓣,最上面那片还带着新鲜的香。看见明信片,她的手猛地一抖,铁皮盒“哐当”掉在地上,花瓣散了一地。
“这……这画……”张奶奶指着明信片上的小人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他总说我扎红绳辫最好看……”
阿梨把明信片递过去,指着背面的字:“奶奶,您看这个。”
张奶奶戴上老花镜,手指划过“槐花再开十次”,突然捂住脸哭了起来:“第十次了……他说第十次就回来……”她从盒底摸出张泛黄的照片,是年轻时的她和明远先生站在槐树下,两人手里都举着槐花,笑得比花还亮。
“他走那天,也是这样的槐花天,”张奶奶哽咽着,“我跟他说‘别数槐花了,数日子多傻’,他说‘傻点好,傻点能记住’……”
阿梨蹲下去捡散落的槐花瓣,忽然发现最底下那片花瓣上写着个极小的“等”字,是用红墨水写的,年深日久,已经变成了暗红色。
“奶奶,”阿梨轻声说,“明信片上说明远先生带走了茉莉种子,您种的茉莉,是不是……”
张奶奶点点头,泪水顺着皱纹往下淌:“当年他带走的种子没发,我就自己种了棵,每年开花时都掐一枝插瓶,就像他还在似的。”
正说着,院门口传来“叮铃”一声,是邮递员的自行车铃。阿梨跑出去,看见邮递员递过来个包裹:“张奶奶的国际快递,从高雄寄来的,收件人写的‘等槐花的阿月’。”
包裹上贴着张邮票,图案是棵枝繁叶茂的槐树,邮戳日期是三天前——刚好是槐花开始落的那天。
张奶奶拄着拐杖走出来,手抖得拆不开包裹绳。阿梨帮忙解开,里面掉出个小铁盒,打开一看,是满满一盒茉莉干花,还有张字条:“妈说您爱茉莉,这是我在院子里摘的,跟您种的那棵一模一样。附了包新种子,说让您再种一棵。对了,爷爷让我问您,钟楼的指针该换了,他说记得王大爷的手艺,能不能请他再修一次?”
字条末尾画着个小小的钟楼,指针朝西,像只展翅的鸟。
张奶奶看着字条上的“爷爷”两个字,突然笑了,眼泪却掉得更凶:“这傻小子,跟他爸一个样,画指针总爱画成鸟……”
阿梨看着天边的云,像朵展翅的鸟,正往西飞。她忽然明白,有些等待从来不是空耗时光,就像槐花年年落,却总有新的种子在土里藏着,等一个合适的春天,就冒出绿芽来。
后院的茉莉开得正盛,香气混着槐花香飘过来,甜得像当年张奶奶和明远先生站在树下时,空气里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