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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醒了。”他开口了,声音沙哑干涩,如同两块磨石在摩擦,没有任何语调起伏。
言今警惕地看着他,没有贸然开口。
那人也不在意,只是伸出枯瘦的手指,指了指言今,又指了指那几株嫩芽,最后指向这片残破的厅堂:“你,它们,还有这里……都是‘墓’里的东西。”
墓?言今一愣。
“这里是‘万界之墓’。”那人继续用他那毫无波澜的声调说道,“塔吃剩下的,没消化干净的,或者……不该被消化的,最后,都在这里。”他灰蒙蒙的眼睛扫过那些漂浮的、变得“安静”了许多的光影,扫过远处那两个因为两败俱伤而暂时陷入沉寂的怪物“清道夫”和“千面之骸”,最后落回言今身上,“你,是个新来的‘葬品’,不过……你有点特别。”
言今喉咙干得厉害,嘶哑着问道:“你……是谁?”
那人沉默了一下,似乎在思考,或者回忆。过了好一会儿,才缓缓道:“我?……忘了。大概……是这里的‘守墓人’吧。看着这些东西,别让它们……闹得太厉害。”他顿了顿,灰蒙蒙的眼睛似乎聚焦了一瞬,看向言今额头原本“余烬”所在的位置,“你身上……有‘织工’的味道,很淡……还有‘地母’那老家伙的印记……更奇怪的……是那些‘芽’……它们好像……挺喜欢你。”
守墓人……织工(指灰衣老者?)……地母……
言今心中念头飞转。这个“守墓人”,似乎对塔的构成和此地的状况非常了解,而且态度……中立?甚至可以说是漠然。
“那两个……怪物……”言今看向远处那两道恐怖的身影。
“暂时……消停了。”“守墓人”淡淡道,“‘清道夫’是塔的‘扫帚’,‘千面’是墓里的‘怨气疙瘩’,它们打生打死,常有事。只要不把‘墓’彻底拆了,我……懒得管。”他说着,又拿起那块石片,开始继续刮擦地面,仿佛在清理着什么污渍。
言今看着他机械而专注的动作,又感受了一下自身糟糕的状况,知道暂时没有危险。他尝试着运转体内那丝微弱的、与土地的联系,汲取着一点点稀薄的能量,修复着身体的创伤。
“守墓人”头也不抬,却像是洞悉了他的动作,沙哑地说道:“没用的……‘地母’刚醒,又挨了那一下,自身难保……它能借给你的,不多。想活……得靠你自己,或者……靠那些‘芽’。”
靠这些嫩芽?言今看向那几株在石子围栏中轻轻摇曳的绿色,它们散发的生机确实让他感觉舒服了些,但这远远不够。
“这里……有出去的路吗?”言今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。
“守墓人”刮擦的动作停了一下,灰蒙蒙的眼睛抬起,望向厅堂那破碎穹顶之外、混沌扭曲的虚空,看了许久,才缓缓摇头:“塔……已经‘歪’了。规则乱了套,层和层之间的‘墙’也没了。哪里都是路,哪里……也都不是路。”他收回目光,看向言今,那空洞的眼神里,似乎第一次有了一丝极淡的、类似于“怜悯”的东西?“你现在……不算‘葬品’了,算是个……‘活坟’?带着这点‘绿’,在这墓里……挣扎吧。或许哪天,‘墓’塌了,你就……自由了。或许……等不到那天。”
他的话,如同冰冷的钉子,敲碎了言今最后一点幻想。
没有现成的出路。他只能困在这片名为“万界之墓”的废墟里,与疯狂、怪物、残响为伍,依靠几株脆弱的嫩芽和一片刚刚苏醒的、自身难保的“地母”,艰难求生。
前路,似乎比之前更加……绝望。
言今闭上了眼,深深吸了一口气,那空气里混杂着灰尘、血腥、腐朽以及那嫩芽淡淡的清香。
挣扎……么?
他重新睁开眼,看向那“守墓人”,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:
“你……见过和我一样,带着‘真实之垢’,却不甘心被这座塔磨灭的人吗?”
“守墓人”刮擦地面的手,这一次,彻底停了下来。
他缓缓抬起头,那灰蒙蒙的、空洞的眼睛里,仿佛有什么极其久远的东西,微微闪烁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