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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咳,带着血沫子,呛得言今肺管子生疼,眼前金星乱冒,趴在那冰冷的虚无里,好半天缓不过劲儿来。耳朵里嗡嗡的,是规则崩坏的余响,像是千万面琉璃镜子同时碎裂,又像是整个天地都在倒牙酸地呻吟。
他勉强抬起头。
眼前那片恢宏的“经线森林”,已是另一番光景。暗金色的光芒不再稳定流淌,而是如同坏了的灯盏,忽明忽灭,剧烈闪烁。那些粗大的“经线”不再遵循那恒古的韵律搏动,有的狂乱地扭曲、甩动,抽打着虚空,发出令人心悸的呼啸;有的则像是被抽去了筋骨,软塌塌地垂落、萎缩,表面的符文大片大片地湮灭,化作游离的光屑。更有些细弱的,已然承受不住这内里的崩坏,“噼啪”声中,寸寸断裂,如同被点燃的枯柴,燃起短暂而刺目的光,随即彻底黯淡,消散无形。
秩序,那绝对的、冰冷的秩序,正在从内部瓦解。这片空间的稳定不复存在,脚下的虚无都在震颤,仿佛随时会彻底塌陷。
那架古旧的木质纺车,歪倒在石墩旁,轮子裂开了几道缝,不再转动。纺锤上那缕精纯的暗金色能量流彻底中断,只剩一小截残线,无力地耷拉着。
而那灰衣老者,佝偻着背,站在紊乱的能量风暴中心,暗金色的眼眸中,那些流转的符文变得迟滞、混乱。他脸上再没有了那洞悉一切的漠然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、仿佛信仰崩塌般的……茫然与疲惫。他没有去看言今,也没有去试图修复那明显受损的纺车,只是呆呆地望着那片正在自行崩解的“经线森林”,像是看着自己守护了无尽岁月的信念,在一夕之间,化为乌有。
“错了……么……”老者喃喃自语,那苍老的声音不再平和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剔除杂质,编织完美……守护‘真实’的永恒……难道……真的错了?”
他的疑问,在这崩坏的空间里,得不到任何回答。只有那些断裂的“经线”发出的哀鸣,算是唯一的回应。
言今挣扎着,用左臂撑起身体,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。右臂依旧耷拉着,钻心的痛,但他顾不上了。他目光扫过这片正在走向终末的规则核心,最后,落在那老者的背影上。
没有胜利的快意,也没有复仇的畅快。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,以及一股沉甸甸的、难以言说的悲凉。这老者,这塔,为了一个所谓“完美”的执念,葬送了多少鲜活的存在?可这执念本身,又何尝不是一种……可怜的固执?
他踉跄着,走向那架破损的纺车,走向老者。
老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靠近,缓缓地,极其缓慢地,转过身。那暗金色的、布满混乱符文的眼睛,对上了言今的视线。
“旅人……”老者的声音干涩,“带着你的‘真实之垢’……离开吧。”
言今停下脚步,看着老者那瞬间仿佛苍老了千万载的面容,沉默了片刻,才沙哑地开口:“离开?去哪里?”
老者抬手指向一个方向。那里,因为核心规则的崩坏,虚空裂开了一道不稳定的、闪烁着各种混乱色光的缝隙,隐约能透过缝隙,看到外面似乎是……塔内某一层的景象?
“规则已乱,塔将不塔。”老者垂下眼睑,看着自己枯瘦的、微微颤抖的手,“归墟会倒灌,各层界限将模糊……是毁灭,亦是……新生。趁还能走,走吧。”
言今看着那道缝隙,又回头看了看这片正在加速崩塌的“经线森林”。他知道,老者说的是实话。这座塔,这个巨大的“织布机”,完了。可外面呢?那些塔里的各层,那些被吞噬的记忆,那些空壳,那些残响,那些在倒悬林里挣扎的失败世界碎片……它们又将面临什么?
是随着塔一同湮灭,还是在这规则的废墟上,获得某种……扭曲的、未知的“新生”?
他不知道。
他只知道,辛言(或者说言初)用最后的存在换来的,不是简单的毁灭,而是一个混乱的、充满不确定性的……结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