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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当年掌柜的儿子就是用这秤称的药。”爷爷的拐杖点了点地面,“孩子发高热,掌柜的想多称些药材,秤却死活压不下去,等药买回来,孩子已经没气了。掌柜的从那天起就疯了,总说秤在骂他‘不公’。”
银蛛突然往苏辞手心里爬,吐出根丝,指向秤杆背面。苏辞翻转秤杆,发现虫蛀的缝隙里卡着片干枯的婴儿指甲,指甲上还沾着点发黑的药渣。她想起粮铺后院那棵老槐树,树干上有个树洞,前几天路过时,听见里面有细碎的响动,当时没在意,现在想来……
赶到粮铺时,伙计正举着斧头要砍树。“这树邪门得很,”伙计抹着汗,“夜里总掉叶子,掉在谁家门口,谁家就丢东西!”苏辞拦住他,往树洞里看——黑黢黢的深处,无数蛛丝缠成个球,里面裹着些小物件:纽扣、铜钱、半块橡皮……还有片眼熟的婴儿指甲。
银蛛从秤杆上跳下,钻进树洞,蛛丝瞬间点亮了黑暗。苏辞看清了,树洞里堆着的,全是这些年粮铺“亏”掉的东西,每样都沾着点黑蛛的雾。银蛛吐丝将物件缠好,一一拖出树洞,黑蛛的残雾在接触阳光的瞬间消散,物件上的霉斑褪去,露出原本的样子。
四、秤归
正午的阳光晒得秤杆发烫,苏辞将修补好的“公平”二字对着太阳,银蛛爬过每一颗秤星,留下淡淡的银痕。爷爷把那片婴儿指甲埋在槐树下,拐杖顿了顿:“该还的,终究要还。”
粮铺老板看着失而复得的铜秤,突然“扑通”跪下,对着秤杆磕了三个头。“我爹就是当年那个伙计,”他红着眼圈,“他说老掌柜疯了后,总念叨‘秤平了,心才能安’,我却……”苏辞扶起他,看见他手心的老茧,突然想起昨天称米时,他悄悄多舀的那半勺。
傍晚收摊时,苏辞发现秤杆上的银蛛不见了,只留下圈银丝,在“公平”二字周围绕成个环。爷爷把秤挂在槐树上,风吹过秤杆,发出“叮铃”的轻响,像谁在念叨着什么。
回家的路上,苏辞看见巷子里的人们在互相归还东西:张家婶子把多收的鸡蛋还给李家,王家大哥送回捡到的钥匙,连孩子们都在交换错拿的玩具。月光落在他们身上,每个人的影子都端端正正,像被秤称过一样,不偏不倚。
走到家门口,苏辞突然停下——门框上,不知何时多了只蜘蛛,正忙着织网,网眼方方正正,每个格子里都沾着点月光,亮得像秤星。
爷爷的拐杖在地上敲了敲,声音里带着笑意:“秤活了,人心也就正了。”
苏辞抬头望去,夜空的星子仿佛连成了秤杆,北斗七星像枚巨大的秤砣,悬在天顶,而那杆斑驳的铜秤,在槐树上轻轻摇晃,秤砣与秤星碰撞的轻响,混着远处传来的童谣,在巷子里漫开,像首没写完的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