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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辞在祠堂后墙摸到那道裂缝时,指尖正缠着昨夜未烧尽的香灰。裂缝比指甲缝还细,却在她触到的瞬间渗出潮气,像有谁在里面轻轻呵了口气。墙根的老槐树盘根错节,最粗的根须竟顺着裂缝往里钻,树皮上的纹路突然扭曲——那不是自然生长的沟壑,是用指甲反复刻划的痕迹,密密麻麻,像串被揉皱的星图。
一、根下的回响
“这树活了五百年,”守祠的老叔公拄着拐杖过来,烟斗在鞋底磕出火星,“你太爷爷小时候爬过的枝桠,现在够两个人合抱。可你看这根,”他用烟杆戳了戳地面隆起来的鼓包,“上个月暴雨后就没消停过,总在夜里往外拱,像揣了只活物。”
苏辞蹲下身,耳朵贴着潮湿的地面。土下传来“咔啦咔啦”的轻响,不是虫蛀,是硬物摩擦的动静。她摸出短刀往裂缝里探,刀刃刚没入半寸,整棵槐树突然剧烈摇晃,落叶像暴雨般砸下来,在地面铺出层青黄色的毯。裂缝里的潮气猛地变成白雾,裹着股铁锈味涌出来,呛得她直咳嗽。
“小心!”老叔公拽着她往后退,“这树记仇。十年前有伙盗墓的想挖它底下的东西,结果被根须缠得像粽子,等我们发现时,人都嵌进树身里了,脸皮贴着树皮,成了树的一部分。”
苏辞盯着树身的纹路,那些刻痕在白雾里渐渐清晰,竟是组方位坐标。最中心的圆点处,树皮微微隆起,像颗正在跳动的心脏。她突然想起太爷爷家书里的话:“槐下有玉,遇雾则鸣。”
二、雾中的叩门声
子夜时分,白雾再次从裂缝里涌出来,这次竟凝成只手的形状,在树身上轻轻叩击。苏辞握紧断水刀,刀鞘的鲨鱼皮突然发烫,烫得她差点脱手——刀身映出的不是她的影子,是个穿蓝布衫的青年,正用手指在树皮上刻字,指尖渗着血,在月光下亮得像碎玻璃。
“是太爷爷!”她屏住呼吸,看着刀身里的青年刻完最后一笔,突然转身往祠堂跑,蓝布衫的后襟破了个洞,露出的皮肉上缠着布条,渗出血迹。树身的叩击声突然急促起来,像有人在里面拼命敲门。
苏辞用刀背敲击树身的隆起处,“咚、咚、咚”,节奏和记忆里太爷爷敲家门的暗号一模一样。叩击声戛然而止,白雾缩回裂缝,树根却开始疯狂生长,在地面织成张网,将祠堂半圈围了起来,网眼处渗出淡红色的汁液,落在草叶上,瞬间开出朵指甲盖大的白花。
“这是血引花,”老叔公的声音发颤,“埋着死人的地方才会长!当年太爷爷炸军火库,牺牲的五个弟兄,就葬在这棵树下!”
三、玉鸣惊槐
苏辞想起铁匣里的半片月牙玉,掏出来按在树身的隆起处。玉片刚贴上去,整棵槐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轰鸣,所有根须同时绷直,像被无形的线牵着,在地面拼出个完整的五角星。裂缝“咔”地裂开半尺宽,露出里面黑黢黢的洞口,潮湿的风裹着呜咽声涌出来,竟和祠堂供桌下铁匣的震颤频率完全一致。
“下去看看。”她攥紧短刀,刚要迈步,老叔公突然抓住她的手腕,他掌心的老茧磨得她生疼:“别去!当年小李通信员就是从这爬出来的,出来后疯了似的喊‘树根在吃人’,没半年就没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