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议事大帐的帆布被风鼓得猎猎作响,帐外的操练声如雷贯耳——一万多名武者踏地的震动顺着帐柱传来,震得案上的茶盏都微微发颤。青山客掀帘而入时,正撞见两名劲装汉子扛着丈许长的枪杆从帐前跑过,枪尖的寒光几乎要刺破帐布,两人步伐分毫不差,足尖落地的声响竟像一人所为。
“这是‘锁龙门’的铁卫营,”独孤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她指尖划过帐壁上悬挂的兵力分布图,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沿着山脉排列,“三百人一组,组组能成阵,合起来便是万箭齐发的‘天罗网’。”她忽然指向帐外正在变换阵型的队伍,“你看那队穿黑衣的,是‘影杀堂’的人,他们演练的‘蛇形阵’,能在密林中悄无声息地包抄敌人,去年在黑风口,就是这阵困死了黑风堂的三大护法。”
青山客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,只见那些黑衣人如水流般穿梭,身形忽聚忽散,明明是上百号人,却只听得见靴底碾过碎石的轻响。他忽然想起路上遇到的伏击,那些黑衣人虽悍勇,却乱得像没头苍蝇,此刻才明白,眼前这支队伍的可怕,从不是人数多寡,而是那份如臂使指的默契。
帐角的铜钟突然“当”地敲响,震得人耳膜发麻。刹那间,帐外的操练声戛然而止,一万多人的呼吸仿佛都被这钟声掐断。紧接着,一阵整齐的甲叶碰撞声由远及近,不过三息功夫,帐前已跪倒一片玄甲卫兵,为首的将领单膝触地,甲胄与青石碰撞的脆响里,听不出半分多余的杂音。
“副盟主,青少侠,石前辈,”将领声如洪钟,却字字清晰,“北坡斥候传回消息,黑风堂的人在鹰嘴崖聚集,看架势像是要往西突围。”
独孤雪拿起案上的令箭,箭杆上的“天枢”二字在烛火下泛着冷光:“传令下去,‘锁龙门’守住西风口,‘影杀堂’从侧翼绕后,‘铁剑盟’随我正面迎敌——记住,留三个活口。”
令箭传出的瞬间,帐外的队伍已如潮水般动了起来。青山客站在帐口,看着那些刚才还在演练阵法的武者,此刻已提着兵刃奔赴各自岗位,动作快得像早已排练过千百遍。他忽然注意到一个断了小指的汉子,正用剩下的四指紧握着刀柄,刀鞘上刻着“报仇”二字,笔画深得几乎要将木头刻穿。
“他是‘青云派’的弟子,”独孤雪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,声音轻了些,“去年黑风堂血洗青云山,他是唯一的活口,被发现时正抱着师妹的尸体,嘴里咬着块带血的黑衣碎片。”
帐外的风卷着血腥味掠过,青山客忽然明白,那些日复一日的操练,从不是机械的重复。当“锁龙门”的枪阵刺出时,枪尖上凝着的是同门的血;当“影杀堂”的匕首出鞘时,刃光里映着的是灭门的恨;就连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,踏的都是无数冤魂的骨殖。
石前辈这时端着茶走进来,铁胆在袖中叮当作响:“别看着了,待会儿让你见识见识‘七星阵’的厉害。”她呷了口茶,目光扫过帐外正在集结的队伍,“这些孩子,白天是阵里的棋子,夜里抱着牌位哭——但只要鼓声一响,个个都是敢把命填进刀阵里的主儿。”
青山客望着帐外那片涌动的人影,忽然握紧了腰间的剑。他仿佛听见无数把兵器同时出鞘的锐鸣,混着风中隐约的呜咽,那是逝者的呼唤,也是生者的誓言——这一万多人的阵,从来不是用指令串起来的,是用血,用恨,用那些刻在骨头里的名字,牢牢系在一起的。
晨露还凝在草叶上时,天刀盟的演武场已腾起一片白雾。三十几个半大的少年赤着胳膊,拳头砸在木桩上的闷响此起彼伏,汗水顺着紧实的脊背往下淌,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。最前排那个断了半根食指的少年,每一拳都带着风声,木桩上早已布满深浅不一的凹痕——那是他用三个月时间,硬生生用拳头砸出来的。
“再加把劲!”教头的吼声穿透晨雾,他手里的鞭子在空中划出脆响,却始终没落在人身上,“等你们拳头能砸碎这青石,才算摸到门坎!”
山脚下的酒肆里,穿粗布短打的招募管事正眯眼打量着邻桌那个搬酒坛的少年。少年不过十六七岁,抱着三坛烈酒健步如飞,腰间的木牌晃出“张”字。管事悄悄摸出腰间的铜哨,指尖在哨口摩挲——这是他这个月盯的第三个苗子,前两个一个能在水里憋气半柱香,一个能徒手掰开牛角,都已送进了盟里的训练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