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47 鹿鸣宴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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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千二百贯,数目已相当可观。且这系捉钱是白拿的定金,纵使今科落榜,也无需退还分毫。

当然,以他的才学,断无可能落第,无非是名次高低之别罢了。

刘几本欲再抬价码,转念一想:自己寒窗十载,饱读圣贤书,岂能行那市侩之举,自坠身份?

遂改口道:“婚姻大事,终非儿戏,可否容某与令嫒一晤?便是隔着屏风叙谈片刻,亦是好的。”

有道是耳听为虚,眼见为实。谢家千金是否真如谢掌柜所宣称的那般品貌才情俱佳,攀谈几句,自见分晓。

“这……”

谢居安知其用意,此乃常情,并不过分,只恨那逆女……

一念及此,怒意又生。

他强压心头火气,颔首应允:“自然使得。只是小女自幼深居闺阁,不曾与外男叙过话,性子腼腆羞涩,需容她有个准备。两日后,再遣人请小官人过府一叙,如何?”

“如此甚好!”刘几欣然拱手,“那刘某便静候谢掌柜佳音!”

目送刘几的背影没入人潮,谢居安的脸色逐渐沉下来。

他扭头吩咐王伯:“加派人手暗查!名厨查尽便查无名之辈,厨娘无果便访男厨!还有那些洗手不干的庖厨,也须仔细探问,看谁最近新纳了徒弟!”

眼下唯有这条线索,他只能循着这条线索查下去。

王伯躬身应“是”,领命而去。

榜下人群渐散,几家欢喜几家愁。

中举者自是意气风发,三五结伴,相约登楼,谈笑间,已以“同年”相称,畅想着琼林赐宴的光景。

落第者则形色黯然,或低头疾走,恨不能立时遁形;或捶胸顿足,直呼“苍天不公”;或神情恍惚,呆立榜前,一遍又一遍查验榜单,犹自不信……

唯有一仆役打扮的男子逆着人流挤至榜前,伸长脖颈,在国子监试的桂榜上凝神搜寻。

他反复看了三遍,确认无误后,这才转身折返。

欧阳府中,欧阳发只觉坐立难安。

他不敢亲临放榜现场,唯恐榜上无名,徒惹耻笑不说,更令父翁蒙羞。只遣了个识字的仆役代为探看,此刻心焦如焚,如坐针毡。

“小官人!”

见仆役归来,欧阳发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,忙问:“如何?”

眼中不由得燃起一丝希冀,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……

仆役却只是摇头,如实道:“榜上未见小官人大名。”

“你确定没看错榜?”欧阳发仍不死心,“我参考的是国子监试,而非开封府试……”

“不会有错,小的仔仔细细核验了三遍,确凿无疑。”

“……”

欧阳发喉头一哽,悬着的心终于死了。

……

今日是放榜日,吴铭并未刻意关注过秋闱的相关讯息,只是店中往来食客不乏考生,难免会有所耳闻。

谢清欢揣测道:“今日怕又是考生云集……”

“非也!”吴铭摇头,“放榜之后,来店里光顾的考生定会骤减。”

谢清欢一怔,稍一琢磨,立时明白过来。

考取功名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,过关者寥寥,而占了大多数的落榜者,哪里还有闲情逸致饮酒作乐?更无颜与昔日同窗相见。

果不其然,较之昨日,今日店中的青衿数量锐减,连每日饭时必至的欧阳发也未现身。

到店的书生无不春风得意,即便是程颢、程颐这般沉稳持重之人,眉宇间亦难掩喜色。

二苏入夜方至,寄应六子中的另四人另有宴约,并未同来,同行者换成了四张新面孔。

听六人间的交谈称谓,吴铭认出其中一人,正是今科开封府试的解元袁毂。

历史上的苏轼和袁毂因科举相识,颇有些交情,后来俱在杭州为官,搭档期间,互有诗词唱和。

只可惜,袁毂虽在解试一鸣惊人,省试却惨遭滑铁卢,直到下下届科举才考中进士。

“吴掌柜!”

吴铭叉手贺道:“恭喜二位苏君高中!”

苏轼笑道:“我二人不足道哉!容直兄乃今科解元,这才是真才子!”

“侥幸罢了!”袁毂摆摆手。

此类恭维之词,他今日已听得无数次,初时悦耳,久则无味,索性岔开话头:“久闻吴掌柜厨艺卓绝,我等特来叨扰。”

吴铭引六人落座,递上食单。

苏轼奇道:“咦?吴掌柜今日竟未在灶间掌灶,反在店堂里迎客?”

“夜市麻辣烫由小徒烹制,其味与吴某烹制一般无二。”

“麻辣烫?”

吴铭将此菜的吃法告知。

六人皆觉新奇有趣:吴掌柜又出了新花样!

苏辙更关切另几样菜肴:“可有炸鲜奶?红糖凉虾哩?”

得知皆无,略显失落:“那便来杯凉茶罢。”

点完菜,吴铭回柜台坐定,继续当他的掌柜。

不多时,李二郎呈上一应餐具,袁毂等人乍一见剔透莹润的琉璃杯,无不瞠目结舌。

这都快成吴记川饭的保留戏码了,新客到店基本都要走这个流程,吴铭早已见怪不怪。

一碗浓香滚烫的麻辣烫落肚,四位初来乍到的新客已被彻底征服,赞不绝口。

苏轼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,言辞间带着几分行家的挑剔:“若是在别家尝得此味,某必称其佳妙。但这里是吴记,我只能说,不过尔尔。”

他搁下见底的瓷碗,脸上犹带餍足之色:“吴掌柜的拿手好菜,唯有提前预定雅间,方能品尝一二。”

四人闻言,相顾惊诧。

此等佳肴,在苏子瞻口中竟似不值一提!

却不知吴掌柜的拿手好菜,又该是何等的美味!

袁毂喉头连滚,忽然灵光一现,提议道:“既然官府不办鹿鸣宴,我等何不自开筵席,凑份子订个雅间,一饱口福?”

所谓鹿鸣宴,指由各地州府官员为得解举子饯行、励志的酒宴。

此风俗起源于唐代,北宋时达到鼎盛。

只不过,京师通常不办,一来不必践行;二来,地方州府的解生多则数十人,少则仅一二人,开封府的解生却有足足四百人,委实请不起。

京城的解额远远多过地方,这也致使宋代的“高考移民”屡禁不止。

欧阳修和司马光曾就此发生过激烈辩论:前者主张分数面前人人平等;后者主张分地区录取。

考试公平和地域公平自古以来便是教育决策的两个基本维度,这个问题直到今天仍未解决。

袁毂的提议得到众人的一致赞同,齐声唤道:

“吴掌柜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