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长安军府，西大门。
李保待在火盆旁边，伸长脖子翘首以待，旁边的老油条韩牙嘿嘿笑道：“站岗站得你这么猴急还真少见。”
李保的脸在火盆烘托下红彤彤的：“我只是在想过一会儿下直是回去睡觉还是去喝一杯。”
“要不要去红烛街？”韩牙摸了摸下巴：“放心，有牙大哥带你，保证找到令你食髓知味的婆娘。”
红烛街是长安县城著名的寻春一条街，高档的低档的全都有，每到晚上每间楼房都会在外面燃起红烛，就像是结婚入洞房时的烛光。韩牙年过四十还是光棍一条，平日就将玉饷全部花在红烛街上，休假时更是夜夜当新郎，是军府里著名的‘评论家’，大家训练时闲着无聊就靠听韩牙入洞房的经历消磨时光。
“我可不敢，私自离开军府会被罚的！”
“那过两天休假一起去？”韩牙诱惑道：“我上次遇到的姑娘啊，啧啧啧，脸蛋嫩得一拧都能拧出水，屁股又大又白，叫起来要死要活的像只母猫一样紧紧抱住人，要不要带你去试试？”
虽然韩牙描述得又粗俗又简单，但对李保这种毛头蛋子已经是足够刺激的故事，用力摇头：“不去，我要存灵玉买功法，我也要当覆面府兵！”
“哎，覆面府兵有什么好当的，还得到秘境火里来水里去，能在长安府混一辈子多好，有吃有喝还安全。”韩牙说道：“你小子怎么还得存灵玉买功法？看你名字，你不是李家人吗？普通人可进不来长安府。”
作为首都军府，却不需要去秘境搏杀，玉饷却是足额发放，这种美差怎么可能轮得到普通人？长安军府根本不会对外征召，里面连扫地的都是关系户。
“我爷爷是唐国公府的家仆，被赐姓李，我爸妈花了好多钱才将我送进军府。”李保老实说道：“家里没钱买功法了，只能靠我存灵玉。”
“你爸妈塞你进来就是希望你这辈子混过去，你怎么还买功法的？真成信使被调出去打秘境怎么办？”
“不打秘境怎么有战功兑换信物？”李保有自己的想法：“既然有成为府兵的机会，当然不能错过，这辈子当个凡人有什么意思？”
韩牙摇摇头：“哎，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懂了，什么信使凡人，能普普通通度过一生就很不错了。”
李保没有反驳，不过从他的表情就看得出他完全不认可。韩牙也不奇怪，年轻人嘛总是觉得自己是特别的，总以为只要认准一个目标就能上路……但实际上往往是你根本不知道路在何方，被俗世的浪潮卷来卷去，不知不觉间就落下一身病痛和一事无成。
忽然李保直起了腰，韩牙转头一望，看见街角转出来的马车。马车并不是特别巨大，仅仅是双马四轮马车，但前面的两匹挽马都是没有丝毫杂色的白鬃大马，马鬃在月色下泛起雪一般的光泽；马车共计挂着八个橙色灯笼，随着马车移动，灯笼会不停旋转，照出不同的影子，令马车始终处于如梦似幻的氛围里，神秘而暧昧。
随着马车越来越近，他们也看到更多细节：马车车厢外面赫然是一幅版画，他们看不懂，只知道是一对男女在喜鹊组成的桥上相拥。马车前端挂着两个风铃，移动时铃铃作响，空灵悦耳。
马车顶端挂着一面旗帜，上面写着‘月’字，笔锋柔婉轻佻……此时韩牙和李保仿佛都成了文化人，能看出书法的好坏了。
虽然还没看到马车里面的景象，但两名门卫已经紧张起来，心脏砰砰作响。
“停住！”韩牙伸手拦住马车：“什么人？”
马车在西门前缓缓停下，驾车是青年马夫和白面小厮。小厮揉搓着双手，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：“两位大爷，里面是西江月的泉大家泉姑娘，今晚赴约与李统领赏月探讨诗词歌赋，你们要去汇报一下吗？”
“我们要看一眼。”
“没问题，不过……泉大家出来被其他人看到的话，对李统领影响不太好，还请你们从窗口里看。”
韩牙与李保走到马车旁，在小厮的注视下，小心翼翼掀开了窗帘。
首先扑面而来的是烟雾缭绕的熏香，但一点都不艳俗，反而令人感到神清气爽，似乎是紫丁香的香味。马车里很亮，不知道点了多少灯笼，墙壁与天花板都铺着白色的丝绸，地面则是白绒绒的地毯，唯二彩色便是里面的泉大家和侍女。
泉大家坐在松软的座位上，身上披着宽大的长袖彩衣，戴着遮掩容貌的黑纱斗笠。令两位门卫血脉喷张的是，她穿着丝袜的双腿完全展现出来，正被侍女抱在怀里按摩，仿佛彩衣下面根本没有任何衣物。
“两位，”泉大家的声音很有磁性，“晚上辛苦了。”
“不辛苦，不辛苦。”李保连忙说道，脸都红了不敢继续看，“你们可以过去了。”马车里一目了然，就只有泉大家和侍女，没有检查的必要。
“你的侍女为什么戴着黑色的东西？”韩牙眼很尖。
“小商她是瞎子，眼珠子平时一动不动会吓到客人，我就买了这个东西遮住她的眼睛。”泉大家伸手揉了揉侍女的头发，侍女感动地低下头，任谁都觉得这是一对感情极好的主仆。